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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朝之跟着齊慕殊從攬月閣出來之後還在叨叨地八卦個不停,但是走出了一截之後卻猛然的發現了不對勁,“你這不是往柳雲葭的院子裏去的啊?”

    齊慕殊頭都沒回,面色沉冷,“我何時說過我要去柳雲葭那裏?”

    “啊?那你去幹嘛?平白無故往後院來幹嘛?”紀朝之一頭的霧水,但大概是嫌他太聒噪了,齊慕殊沒再理他。

    不過紀朝之都已經被齊慕殊給冷習慣了,於是繼續厚着臉皮跟在他身後,但是走着走着就越發的覺得不對勁,齊慕殊一路在往後院的東北角走,除了柳雲葭之外,齊慕殊後院的女人都住在這裏。

    眼看着齊慕殊往那片建築走過去,紀朝之猛地頓住了腳步,一頭黑線,敢情齊慕殊是真的往後院去找女人來了?

    柳雲葭這動靜鬧得確實是大,這閒王府的後院雖說女人多,但其實一直都是各過各的,還從來沒有正經的聚過,上次集體去給柳雲葭請安已經算是難得的人員齊全了。

    雖說那次請安,表面上看起來和和睦睦的,但被姚柔一通的恐嚇之後,那些妾侍們就開始人人自危,今天這宴請的消息傳出來,頓時各個如驚弓之鳥,生怕自己被整治了,於是全部都開始抱團取暖。

    而這閒王府的後院裏,最能依靠的也就那兩個有封號的側妃,姚柔和徐仙仙了。

    但徐仙仙身體一直都不好,平時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少數幾個跟她關係近的,其他人都沒怎麼跟她說話,所以絕大多數人還是都涌去了姚柔那裏。

    看着這逐漸擁擠起來的屋子,坐在主位上的姚柔忍不住得意的往上揚嘴角,“各位妹妹們怎地都如此慌張?上次不都誇王妃娘娘溫柔嫺靜寬宏大氣嗎?怎麼這會兒王妃娘娘恩澤被下,你們倒是害怕起來了?”

    這爲什麼害怕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是誰都不敢開口,只有那個跟姚柔一批進府,關係極近的姜惠兒皺着眉頭開口,“正是因爲王妃娘娘溫柔嫺靜所以才事出突然必有妖!且不說這王妃前些日子病怏怏的,怕是一陣風就倒,就說那桂大夫才往生多久啊?就看她表現出來的那重情重義的樣子,少說也得難過到桂大夫頭七出殯吧?這桂大夫都還屍骨未寒呢!她這突然像轉了性子似的大宴我們,那肯定不正常啊!”

    雖然姚柔早就想到了柳雲葭這突如其來的行事背後必然有詐,也早就想好了以進爲退的法子,但是聽了姜惠兒這話,姚柔還是假惺惺地皺了下眉頭,“如此說來,也不是沒有道理,這集會確實有股子鴻門宴的味道,可王妃娘娘捎了素羽姑姑來帶話相邀,如此正式,總不能駁了她的面子……”

    說到這,姚柔微微垂首似是認真思索了一般,然後猛地擡頭,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各位姐妹們莫要慌張,只要我們姐妹齊心互相扶持幫襯着,就算是鴻門宴也沒什麼可怕的,縱然她是王妃,難不成還能針對了我們所有人?你們記着,但凡發現有什麼不對,咱們就得把勁往一處使,話往一處說,萬事有我在前頭呢。”

    聽到姚柔這麼說,那些侍妾們那叫一個感動啊,姜惠兒更是一把抓住姚柔的手,“側妃娘娘,您就是咱們的主心骨啊!如今我們確實是要團結一致纔能有活路。”

    姜惠兒和姚柔表面上的關係非常好,所以平常一直都是互相喊乳名的,可姚柔打心底裏是看不上姜惠兒的,雖然她倆一開始都是繡娘出身,但進了王府之後因爲姚柔長袖善舞被封了側妃,所以就跟姜惠兒在身份上拉開了差距。

    不過礙着以前的情分,姚柔一直都跟姜惠兒保持着表面上的親暱,其實心裏嫌棄的不得了,今日姜惠兒這一聲側妃娘娘喊得姚柔那叫一個心花怒放啊,頓時有點飄飄然,反手握住姜惠兒的手,“這話說的就生分了,我們是姐妹啊。”

    說完姚柔又轉向坐在底下的其他侍妾,端起那側妃的架子說道,“你們呀,一會去了王妃的院子,都需謹言慎行,現如今不知道王妃娘娘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所以必得小心行事。”

    姚柔有些太過得意了,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身邊姜惠兒笑眼中閃過的那一絲冷然。

    而此刻的柳雲葭躺在舒適的躺椅上,曬着冬日午後最暖的太陽,捧着一杯香茗,愜意悠閒地看着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忙碌。

    看着看着,柳雲葭招手叫來在一旁監工的阿硯,“讓他們找一些架子來,把那些水養的垂蘭都給掛起來。”

    “那些乘蘭花的都是實心的陶瓷盆,而且都灌上了滿滿的水,若是掛起來不小心撞到了話怕是會很危險。”阿硯有點擔憂的勸阻。

    柳雲葭卻是,滿不在乎,“若不是因爲她危險,我費那麼大的勁把他們從花房裏挖到這裏來做什麼?而且這垂蘭就是要掛起來纔好看,快去讓他們掛起來。”

    阿硯雖然滿臉的不解,但還是聽話照做了。

    這次的茶話會,雖然是柳雲葭主張要舉辦的,但其實一應的事物都是交給素羽去安排的,唯獨這垂蘭是柳雲葭自個去齊慕殊的花房裏選來的。

    不得不說,有錢的確是能使鬼推磨,這閒王府裏,不僅僅那櫻月林裏的櫻花反季開的喜人,櫻月林旁邊更是有一個巨大的花房,裏面種着各式各樣的,本不該在冬季出現的花卉。

    興許皇宮裏都沒有的,閒王府卻有。

    但那花房雖沒有櫻月林那麼禁地,但也是齊慕殊很寶貝的地方,原本花房裏管事的花匠是絕對不大同意柳雲葭把他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春蘭給挖走的。

    可架不住柳雲葭拿出一股子王妃的做派來壓他,還搬出了齊慕殊來嚇唬他,才把東西給要到了手,並且一出手就是團滅,一株都沒有跟人家留。

    柳雲葭小口小口的品着茶,默默的感嘆自己跟齊慕殊在一起相處久了,好像也變得不要臉起來了,而且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好像很無師自通的就開始學會假齊慕殊的虎威了。

    時間實在是有點敢,在約定的時間到來前一刻鐘,一切纔將將的佈置妥當,柳雲葭原本以爲那些侍妾們會陸陸續續地過來,沒想到竟然跟上次一樣,以姚柔爲首,一股腦的涌了進來。

    姚柔一進門就看到了那掛着的錯落有致的垂蘭,雪白的花朵點綴在碧綠的葉子當中,在一片翠竹的映襯之下,還當真是有一股子空谷幽蘭的意味。

    而柳雲葭今日也是穿了一身白底青花的襦裙,幾分素氣幾分清雅,也是別有一番氣韻。

    姚柔心中暗暗的不屑,明明是邀請後院裏的女人來喝喝茶聊聊天卻偏偏搞得這股子書生集會一般的酸腐氣,這是要顯示出自己超然脫俗。

    只恐怕你這精心的佈置,卻會成了你的催命符。

    見過禮之後,柳雲葭便招呼大家入座了,因爲是自家人的聚會也就沒那麼多的虛禮,所以只安排了幾個圓桌,那姚柔和徐仙仙這兩個有名分的,就自然是跟柳雲葭坐到了一張桌子上。

    徐仙仙怕事,坐下之後默默地把凳子往外挪了挪,拉開和柳雲葭之間的距離,而姚柔卻是正好相反,自個往柳雲葭身邊湊了湊,因爲她觀察到,在柳雲葭身後的斜側方正好掛着一盆垂蘭,位置也不是很高,正好到她肩頭的位置。

    雖然這個位置賞花的話是絕佳,但若是一不小心撞到了,那也是相當的情有可原,姚柔挪的這一下便是方便自己起身的時候正好可以撞到那盆花。

    柳雲葭把姚柔那動作近數的的看在眼裏,大大方方的轉頭衝她淺笑了一下,毫不避諱的把自己未施粉黛,全是尚未消去的紅疹的大臉對着她。

    只看了一眼柳雲葭那滿是疙瘩的臉,姚柔便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肩膀位置,她今天的目標主要是在那裏。

    見所有人都落座了,柳雲葭笑着開口說道,“這後院裏的姐妹們關係看起來相當好呀,有什麼事情全都是一起行動。”

    柳雲葭雖然是笑着說這話,也是真心讚賞她們的團結,但是聽在那些心有芥蒂的人耳朵裏就不是那個味道了,總覺得好像有點子陰陽怪氣的味道在,所以沒人敢接話。

    一時間,竟然陷入了冷場。

    柳雲葭頓時有點尷尬,她早就想到自己會被孤立,但是沒想到的是竟然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姚柔就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着,等這沉默尷尬的氣氛完全彌散開了之後,她才趕着出來救場,笑眯眯地跟柳雲葭解釋,“關係好那是自然的,一起行動則只不過是因爲王妃娘娘相邀,我們自當得重視,爲了不給娘娘您添麻煩便一齊過來了。”

    柳雲葭上下掃了姚柔一眼,她的心裏確實很活泛,這會子出來搭話,倒還真是兩不得罪,那些人會感念她願意出頭,而自己則會記着她緩解了尷尬之情。

    這樣玲瓏的女子,只在後院裏爭風喫醋,確實是屈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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