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柳雲葭微微地遲疑了一下,瞥了一眼姜惠兒然後看向立在一旁的檀折,“檀折,你先把她帶到旁邊的屋子裏去。”

    聽到柳雲葭的這個吩咐,檀折微微愣了一下,這是有多重要的事情竟然還需要把人支開單獨說?

    檀折看了看笑吟吟的柳雲葭又看了看滿臉掛着彆扭的不悅情緒的齊慕殊,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惴惴不安,但還是一聲不吭地把姜惠兒帶走了。

    “這是有悄悄話跟我說?”等人都走了,齊慕殊狀似很不情願地瞥了一眼柳雲葭,彆扭的可愛。

    柳雲葭沒忍住笑了出來,“倒也不算是悄悄話,只是想跟王爺做個小小的交易。”

    柳雲葭說着還活靈活現的用手比劃了一下,就那麼小。

    齊慕殊的情緒還是很彆扭,惜字如金地吐出一個,“說。”

    “王爺是不是挺煩赫綺亞的呀?”

    你還好意思提赫綺亞?聽到這個名字齊慕殊就覺得不自在,差點沒忍住就要瞪柳雲葭了,好在最後還是忍住了,“你要說什麼就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哈!”柳雲葭半傾身子湊近齊慕殊,眼睛中閃爍着狡黠的光,“我可以幫你搞定赫綺亞,但是作爲交換條件,你要跟我和離!”

    和離?!

    聽到這兩個字齊慕殊真的是火氣一下子就上了頭!她竟然這個時候還在想着和離!那那天在回鶻山上算什麼?!

    看着齊慕殊陰沉的像鍋底一樣的臉色,柳雲葭默默地往後縮了一點,他這個樣子還真是有點嚇人。

    但是有些事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一樣要說清楚,以這些時日柳雲葭對齊慕殊性格的瞭解,如果他不同意他是絕對不可能允許她悄無聲息地逃離的。

    到時候若是因爲此事鬧得兩敗俱傷反而對誰都不好。

    所以在齊慕殊開口拒絕之前,柳雲葭搶先開口,“王爺,自打那日在回鶻山我聽了你的話,我就什麼都明白了,王爺在意的根本就不是我跟水月相似的這張臉,而是想要那顆可以救謹知的血蠶蛹。”

    “並且成親當日,我去醉香坊找王爺,王爺見到我時的表情也並不是彷彿重新見到水月的恍惚,我是某些人派到你身邊的另外一個水月。”

    “王爺您捫心自問,當日你我的婚事是否是您設計於我,欲舍我兄長的性命去救謹知,而後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於我,若不是皇后以鼠疫陷害於我,王爺恐怕到現在都還在懷疑我,甚至在琢磨着如何除掉我吧?”

    “又或者,王爺直到現在都仍在懷疑我,那日在回鶻山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只不過希望我也能變成當年的水月,畢竟王爺有這樣的資本,不是嗎?”

    柳雲葭死死地盯着齊慕殊,眼底有極力壓抑的暗潮在瘋狂地洶涌,她在極力地控制自己表面的情緒,但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控制不住地沉重又顫抖。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不知王爺現在是如何想的,但我知道,現在的我已是百孔千瘡,傷痕累累。我與王爺之間尚且連信任都有所保留又何談其他?王爺,我只想離開。”

    柳雲葭是笑着說這句話的,但是齊慕殊卻從她這個笑容裏看到了無盡的疲憊與掙扎。

    捫心自問,柳雲葭說得沒錯,一開始他確實沒有將柳雲葭的性命,甚至是整個柳家的性命放在眼裏。

    一開始,的確全部都是設計和利用,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開始改變,雖然仍對柳雲葭身後的柳雲葭有所疑慮,但是對她,他是誠心以待。

    柳雲葭所說的這許多的話中,有一句是完全不對的,那就是在回鶻山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明明可以解釋的,但看着柳雲葭的眼神,齊慕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太瞭解這個小丫頭了,她看似勇敢堅韌,面對危險和挑戰,她向來都是沉着冷靜,但其實她很少會主動出擊,很多時候她的主動出擊,不過都是爲了要先發制人,以進爲退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

    她一直都把自己保護的很好。

    而這段時間她所經歷地一切齊慕殊也是看在眼裏的,如她所說,她真的,傷痕累累。

    所以即便有無數的話涌到嘴邊,齊慕殊卻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最後直說了一句,“你確定你能搞得定赫綺亞?”

    以他對柳雲葭的瞭解,這小丫頭絕對不是會妥協的性格,如果他強行把她給留下來,只會適得其反,兩敗俱傷。

    雖然柳雲葭剛剛已經輸出了一大堆了,但她還彈藥充足呢,可沒想到齊慕殊竟然這麼果斷並且迅速地答應了?

    這反而搞得柳雲葭有點措手不及了,有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齊慕殊,甚至有點懷疑他不會在打什麼其他的歪主意吧?

    不過既然他都已經答應了,柳雲葭就沒有再追問下去的理由了,乾脆地回答道,“當然了,對付女孩子嘛,當然還是女孩子最在行了!”

    “好。”對於柳雲葭提出來的交易,齊慕殊表現的異常的淡定,而且臉色竟然在烏雲轉陰之後轉晴了,這讓柳雲葭異常地不解。

    在她略帶疑惑地眼神中,齊慕殊緩緩地起身,“那就這麼說好了,如果你能幫我解決赫綺亞的問題,大朝會之後,我們就找機會和離。”

    他站着,她坐着,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有什麼微妙地情緒緩緩地浮起。

    不知道爲什麼,和離之事明明是柳雲葭主動提出來的,但是聽到這話從齊慕殊的嘴裏重複出來,她竟然抑制不住地小小難過,但很快就被柳雲葭給壓了下去。

    她笑盈盈地衝着齊慕殊一挑眉,“好!一言爲定!閒王殿下可不能反悔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還有,姚柔的事情就由你來一手經辦吧,王妃印鑑在你手上,這王府上下你都調配的動。”說完齊慕殊便頭也不回的出門離去,看着柳雲葭那愉悅快樂的表情,齊慕殊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針扎一樣的詭異疼痛。

    繼續留在這裏,只會讓他連呼吸都不暢。

    看着齊慕殊快步離去的背影,柳雲葭的笑容緩緩地消失,他好淡定呀,她還以爲齊慕殊那樣胡攪蠻纏的性格,她多少得遇到些麻煩呢。

    可明明一切都進行的這麼順利,她爲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呢?

    柳雲葭開始懷疑,那一日,在回鶻山上,齊慕殊對她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亦或是他醉的太過,他說過的話他都不記得。

    那樣…也好。

    齊慕殊都已經離開好久了,柳雲葭才反應遲鈍地站起來,去旁邊的屋子裏尋檀折和姜惠兒。

    這兩個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待在一個屋子裏氣氛也是蠻尷尬的,姜惠兒獨自一人呆呆地坐在桌子旁邊,而檀折在旁邊老遠的地方半倚在微敞的窗子邊望風。

    直到見到柳雲葭走進來檀折才慢慢地往這邊挪了兩步。

    見到柳雲葭坐到自己身邊,姜惠兒立刻就要起身,卻被柳雲葭給拉了回來,“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我有話要問你。”

    “是。”被柳雲葭拉回來的姜惠兒像個被老師訓了的學生,坐得筆直,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廢失落的樣子。

    柳雲葭也有些累了,半撐着腦袋看着她,問她,“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聽命於王爺的,王爺是不是應允你什麼了?你今日鋌而走險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大概是太心急了吧?”

    能夠在姚柔身邊混成她的閨蜜,並且還攛掇着她做出詛咒這樣的事情,姜惠兒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今天這個事情八成是失誤了。

    聽了這個問題,姜惠兒的眼神明顯更加的暗淡了,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用力地揉搓着自己。

    見她低頭不語,柳雲葭便接着說,“放心吧,王爺已經將這件事全權交由我來處理了,你告訴我沒有關係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保住你。”

    聽到柳雲葭可以保下自己,姜惠兒的低落情緒並沒有好轉起來,只是終於願意開口了,“我從進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是王爺安插在姚柔身邊的眼線,王妃應該能看出,在這王府後院中的女子與水月姑娘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似之處。姚柔就是因爲聲音和水月姑娘極其相似而被王爺選進府中還一舉晉升爲側妃的。”

    “而我,卻跟水月姑娘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我之所以被選進王府,就是因爲我和姚柔在同一家繡坊做繡娘,關係還算是可以,進了王府之後因着人生地不熟就我們兩個有些過往的情分,關係算得上是親近。”

    “一開始是紀朝之紀先生給了我一大筆銀錢,讓我能夠治好我父親多年的頑疾,而給我的任務也很簡單,讓我注意着姚柔的動向,看她是否有對王爺不利的想法。”

    “可近來我那身在騎兵營的弟弟不知因爲什麼得罪了新任左將軍羅啓華,被整治的很慘,甚至連小命都要不保。我沒有辦法便去求助紀先生,結果是王爺親自出面給了我這個任務,結果卻被我給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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