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葭心下駭然,她忍着噁心把那病患的衣袖給翻了起來,幾乎要有她半根手指粗的經脈怪異的凸起着,甚至能隱約地看到黑色的血液在裏面流動着。

    柳雲葭想到在弈寧城的時候,桂岑通過放血的方式講那些蠱蟲從白澤的體內逼了出來,柳雲葭想着能不能效仿那個方法給他們暫時先續命。

    但是這也不是個好辦法,因爲若是放血過多補不上的話也是會直接導致死亡的。

    但就算是隻有一絲的機會,那也比把他們就地正法要來得好些。

    柳雲葭重新拿起匕首,同時比劃着讓顧于晴詳細地跟影知解釋一下她接下來的操作,以防影知又誤會了。

    顧于晴明顯有點不樂意但還是詳細地爲影知解釋了起來,同時伴隨着影知的講解,柳雲葭割開了那人手腕上的血管。

    好巧不巧,正好碰上了一隻遊蕩到這裏的小蠱蟲。

    看着那隨着黑色的血液一起被衝出來的蠱蟲,柳雲葭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下意識地想用匕首直接把那蠱蟲給扎死,但是看着那在黑血中不斷掙扎着的蠱蟲,柳雲葭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蠱蟲這種東西雖然說起來很是玄乎,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一隻被特殊培育出來的蟲。

    蟲!那也是一種動物。

    而柳雲葭的系統中是有昆蟲庫的,雖說蠱蟲跟一般的昆蟲不太一樣,但是畢竟也是一種昆蟲啊?

    於是乎,柳雲葭大着膽子看着那隻黑乎乎的極其噁心的蠱蟲嘗試性地跟他說了一句話,“嘿,小傢伙你能不蛄蛹了嗎?看起來還挺嚇人的。”

    問完之後柳雲葭只覺得自己可笑,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呀?這可是蠱啊?

    但是沒想到,不一會兒那本來還蹦躂地挺有勁的蠱蟲竟然真的平緩了下來,只是爲了保命似的在鮮血中不斷地擺動着自己柔軟的身體,像是在迴應柳雲葭的要求一樣。

    雖然還是覺得噁心但柳雲葭似乎已經能夠適應了,於是嘗試性地繼續問,“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如果真的能的話,你就像剛剛那樣繼續蛄蛹起來。”

    柳雲葭話音剛落,那蠱蟲立刻又活蹦亂跳起來,看它突然有活力了,柳雲葭反而害怕了,默默地向後縮了一點,但同時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她竟然真的能跟蠱蟲說話!

    講真,柳雲葭也是萬萬沒想到的,但事實證明好像就是這樣的,於是她又去嘗試了一下,這一次是嘗試獲取雙方的溝通,“小傢伙你能聽到我說話對嗎?那你能跟我說句話嗎?”

    柳雲葭問完緊張地撫摸着手上的鐲子,期待可以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但是良久那個蠱蟲卻是沒有反應,而且似乎是離開鮮血太久了,那蠱蟲已經有了乾枯的跡象,快要奄奄一息了。

    柳雲葭頓時急了,想起桂岑用一個碗盛了一碗血把蠱蟲放進去他們就活蹦亂跳的,於是趕緊找容器,在柳雲葭一頓連脣語帶比劃的操作下,檀折最後給柳雲葭弄了一個碗來。

    但是在看到她接了一碗血之後還把那個快要枯死了的蠱蟲給放進去又把它給救活了之後,別說影知了,連顧于晴都不淡定了。

    “小姐你在幹什麼?”

    顧于晴現在看柳雲葭的眼神跟她看怪物沒什麼區別,如果說當初桂岑弄了一些活得蠱蟲是爲了救人,現在這樣緊急的情況柳雲葭不救人反而把蠱蟲給救活了,實在是讓人看不懂。

    這要不是自己跟了許多年的親小姐,而且剛剛一波聲波操作也是小姐的正向輸出,顧于晴都要懷疑眼前的小姐是有人匿名假冒的了。

    小姐現在雖然能跟蠱蟲說話但是卻不能跟人說話。

    柳雲葭也知道自己的這一番操作非常的驚世駭俗,她也很想詳細地解釋一下,但奈何她做不到,於是只能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地進行。

    把那隻小蠱蟲救活之後,柳雲葭依舊耐心地跟它溝通,“你能跟我說話對嗎?是你就擺兩下,不是你就擺一下。”

    果然,柳雲葭剛剛一問完那個小蟲就歡快的擺了兩下,看來這種蠱雖然很陰毒但是卻讓蠱蟲和宿主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摧殘。

    “那你知道要如何聯繫上你的同伴嗎?你知道要怎麼把他們從人的身體里弄出來嗎?”

    那蠱蟲愣怔了一下,然後拼命地往碗的一個方向遊動,那正是病患所在的方向,於是柳雲葭把裝着蠱蟲的碗放在了病患傷口旁邊。

    其實柳雲葭對於自己的行爲也是沒什麼把握,她竟然在跟一隻蠱蟲把握,想想就覺得瘋狂,她原本從來都沒想過系統還能這麼用。

    現代的時候不覺得,只是一個輔助的工具,等到穿越過來之後他變成了一個保命工具之後,那功能開發的那叫一個齊全啊。

    忐忑的等待了一會兒之後,神奇地一幕發生了,那些蠱蟲竟然全都蜂擁到柳雲葭割開的那個傷口那裏,爭先恐後的從傷口裏涌了出來,一隻兩隻,直到把那隻碗都佔滿。

    而那個病患的臉色也是慢慢地由詭異的鐵青色變成蒼白色,身上凸起的血管也消下去了一點,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非常的虛弱,隨時都有可能掛掉的感覺,但起碼像是一個正常的病人了,不會動不動地就變成怪物。

    看到此情此景,影知的眼睛都直了,顧于晴也是非常的不敢相信,趕緊追問,“小姐,這是怎麼做到的?”

    柳雲葭又是下意識地想開口,但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聲音,於是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又指了指一旁的病患讓顧于晴處理一下放血的傷口,而她自己則轉戰下一個病患。

    影知見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衝過來,見自己的兄弟臉色雖然還是不太好看但最起碼沒有那麼詭異了,極其的激動,趕緊追問柳雲葭,“王妃,他現在是好了嗎?”

    柳雲葭現在極其不喜歡別人跟她說話,因爲回答不了真的非常的令人着急呀!

    柳雲葭默默地搖了搖頭,否定了影知樂觀的看法然後用手比劃了一下碗。

    影知立刻會意,趕緊給柳雲葭弄來了十幾個碗。

    雖然是柳雲葭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但是不可否認的事,這是一個好結果,這二十來個大好兒郎就不用遺憾地離開人世了。

    這邊柳雲葭驚世駭俗的另闢蹊徑讓嚴峻的氣氛緩和了一點,但是紀朝之和齊慕殊那邊的氛圍卻是越來越凝重。

    齊慕殊太瞭解紀朝之了,這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他肯定當場跳起來報喜了,但他現在卻皺着一張臉半天不說一句,齊慕殊知道這就是情況不太妙。

    於是齊慕殊主動開口,“到底是什麼情況,你明說就好,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在島上的時候,看到那些黑衣人的耳朵直接被震得出血,齊慕殊的第一反應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或許,雖然心裏難以接受,但是在那個時候,齊慕殊就已經很冷靜的,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紀朝之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極深極深地看了一眼齊慕殊,然後站起來又仔細地對着齊慕殊的耳朵檢查了幾遍。

    齊慕殊微微地垂着眸看不清臉上的神色,紀朝之站在他身後盯着桌上柳雲葭寫字的紙,忽然在齊慕殊的耳邊打了一個很響的響指。

    但齊慕殊依舊是低着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紀朝之的手慢慢地放下,一時之間心下五味雜陳,他時常開玩笑說齊慕殊的耳朵靈敏的跟狗一樣,幾道牆之外的腳步聲他都能聽到。

    可他竟然就這樣聾了?紀朝之實在是難以想象。

    大概是見紀朝之太久沒有動靜了,齊慕殊終於是擡起了頭,“怎麼樣?”

    紀朝之輕嘆了一口氣,他行醫這麼多年一直都自詡醫術高超,雖然還趕不上師父,但好歹也算是能妙手回春,但今天,他真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受挫。

    他救不了的人,太多了。

    默默地提起柳雲葭撂下的筆,寫下幾個字,“恐無力迴天。”

    雖然齊慕殊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看到紀朝之寫下的這幾個字之後心還是狠狠地沉了一下。

    齊慕殊靜靜地盯着那幾個字看了一會兒,而後忽然長嘆一口氣,“這件事,除了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葭兒。”

    看着齊慕殊臉上絕望難過的表情迅速閃過,繼而又恢復了平常冷靜無波,紀朝之只覺得欽佩,“我知道,我不會告訴王妃的。”

    字跡在眼前一一展現,齊慕殊點了點頭,“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其實就算不是一個人,他也可以靜一靜,因爲他的世界已經陷入了一片寂靜,還真有點不習慣。

    齊慕殊靜靜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如血的夕陽鋪在湖面上映照在他的身上。

    湖風微漾,齊慕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思,五年蟄伏只爲一招出擊,走到現在,他根本就不僅僅是爲了自保,他想要的是報仇。

    那個人當年奪走了他最珍視的一切,他的父皇,他的少年意氣,他的朗朗前途,那他現在就要也把齊慕憬最在乎的東西給奪走。

    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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