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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瑾不屑地撇撇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跟別說紫禁城後宮,這大事小事什麼能瞞過皇上的眼睛?

    皇上是多聰明的人呀,八歲登基,十四歲親政,生擒鰲拜,很多事情只要沒涉及到他的底線,小懲大誡一番也就夠了,宜嬪雖性子驕縱了些,但向來沒什麼城府,皇上犯不着爲這些事冷着她。

    宜嬪想着這五六日來自己是心驚膽戰,連翊坤宮的宮女太監走出去都沒臉,若真的這樣下去,只怕牽連到孃家……當即眼淚是落個不停,低聲道:“皇上,臣妾,臣妾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可憐臣妾當初只是見五阿哥病了,五阿哥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肉,臣妾不是說不相信太后娘娘,只是心疼罷了……”

    初瑾簡直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這宜嬪怎麼喜歡給自己加戲?

    從前她當皇后的時候宜嬪也不大聰明,可當初年紀小,犯蠢說得過去。

    但如今宜嬪都是當母親的人,卻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果不其然,宜嬪這話還沒說完,就已被皇上打斷:“事情都過去了,不必再說這些,前幾日朕也聽皇額娘說過,胤祺的病已經大好,前天晚點時還吃了一碗牛乳羹。”

    “你放心好了,皇額娘雖不是朕的親額娘,但這麼多年對朕與親額娘無異,她這個當祖母的怎麼會對胤祺不上心?”

    宜嬪伴隨聖架多年,多少也能猜到自己方纔又說錯了話,繼而慎言起來:“皇上說的是,所以臣妾這些日子一直在替太后娘娘抄經祈福,祈求太后娘娘萬福金安,福澤延綿。”

    皇上淡淡笑笑:“將你抄的佛經拿過來叫朕瞧瞧吧。”

    宜嬪早有準備,很快厚厚一摞佛經就送到了皇上手上,皇上略翻了翻,就道:“你有心了。”

    可就這麼一眼,皇上就看出來了,這根本就不是宜嬪的字跡。

    有些宮女是郭絡羅一族不放心旁人、想方設法塞進來的,皇上可以理解,畢竟後宮一向不大太平,自己人用起來也放心些。

    這些人的字跡看起來與宜嬪是一樣樣的,可宜嬪的性子他很清楚,最開始一兩張紙能仔細應付,後頭的字跡定會潦草起來……這一摞佛經都抄的是恭恭敬敬,可見不是出自宜嬪之手。

    皇上心裏有數,見宜嬪還抽噎不止,勸慰的心也褪了些,“朕還有公務要忙,就先回去了,你好生將養着,晚些過來看你。”

    說罷,他更是不顧宜嬪那含情脈脈的眼神,起身就走。

    在皇上出門的那一刻,初瑾又大着膽子飛快看了眼皇上,雖只有側顏一瞥,卻也能瞧出皇上威嚴比從前更甚,如今皇上將近而立之年,本就容貌出衆,身形高挑,如今渾身貴氣十足,叫人不敢窺探天顏。

    上輩子死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是穿進一本清穿小說,這歷史上的康熙帝是個麻子,但小說中的皇上卻是天人之姿,這樣也能叫她好想點,畢竟上輩子她的一腔癡心全搭在皇上身上,皇上薄情也就罷了,若還長得醜,那她可就沒地兒說理去了。

    皇上一走,滿臉病容的宜嬪就像是活了過來,想着方纔初瑾也是老實本分的樣子,只叫她回去歇着。

    初瑾前腳剛回去,後腳宜嬪的賞賜就到了——兩匹月青色緙絲緞子,一支景泰藍紅珊瑚金簪。

    這點賞賜對身家豐厚的宜嬪來說不算多,初瑾上輩子見慣了各式好東西,這點東西自不會放在眼裏,叫她忍不住長噓一口氣的是這事兒總算是揭過了。

    殊不知,她高興的太早了,皇上前腳剛踏出翊坤宮,後腳就吩咐梁九功去查查宜嬪近日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若說初瑾與皇上相處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略窺探皇上心意一二,那皇上是一眼就能把宜嬪看穿,實在是宜嬪心無城府,直來直去慣了的,如今想了個這樣的“苦肉計”,怎能叫皇上不起疑心?

    梁九功大氣不敢喘一聲,連忙應下。

    旁人不清楚,作爲伺候皇上長大的人,梁九功還算是瞭解皇上的心思。

    半個月之前皇上心裏就不大痛快,原因無他,二月二十六是先皇后的忌日,偏偏宜嬪像棒槌似的還惹皇上不痛快,按理說皇上一向是知道宜嬪的性子,那日宜嬪說話也是委婉,不過是略提了提五阿哥的事兒,便惹得皇上勃然大怒。

    更不必說康熙十六年那年,元皇后去世三年後,皇上大封六宮,封了先皇后爲皇后,如今這後位也空懸了三年,不管是太皇太后,還是太后那邊都有提起這事,六宮妃嬪一個個更是虎視眈眈……但就他看來,皇上一時半會可沒有立後和大封六宮的意思。

    偏偏後宮吵吵不停,前朝嚷嚷不停,這些日子皇上是煩不勝煩。

    梁九功乃是紫禁城中太監的頭一份,乾兒子幹孫子遍地都是,沒他查不到的事兒,不過是傍晚時候就貓着腰進了御書房——皇上,您叫奴才查的事兒有眉目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摺子,淡淡道:“說來看看。”

    梁九功笑着道:“是成貴人身邊的一個宮女獻的計,奴才都打聽清楚了,那日成貴人帶着那小宮女從翊坤宮正殿出來之後,宜嬪娘娘就病了,今早上您過去看宜嬪娘娘時那小宮女也在,您走後,宜嬪娘娘還賞了些東西過去,應當是賞那宮女想了個好主意。”

    一個宮女?

    皇上皺皺眉,不大相信:“這幾日郭絡羅一族那邊沒託人捎話進宮?朕可不相信一個宮女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攛掇宜嬪來算計朕!”

    言語之中已帶了幾分怒氣。

    梁九功甭管在前朝還是後宮都是很有面子的,一來是他得皇上喜歡,二來是他擅爲人處事。

    原本他是沒打算將翊坤宮這些個齷齪事兒都道出來的,畢竟宜嬪向來出手大方,能幫就幫,宜嬪定會念着他的好。

    可今兒……梁九功實在是瞞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把初瑾與宜嬪之間的事兒原原本本都道了出來。

    皇上聽到這話臉上怒意難耐,冷聲道:“好,當真是好得很,不過是一個小宮女在朕跟前掃雪罷了,她就想要了別人的命?虧得朕之前還以爲她單純良善,不過是有口有心而已……”

    說着,他更是道:“這件事你就爛在肚子裏,若叫第三個人知道,當心朕扒了你的皮。”

    梁九功連連稱是。

    緊接着這一晚上,皇上心情都不大好,敬事房呈上去的綠頭牌又原原本本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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