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晚意邁進燕家客廳時,一個黑影直接朝她扔過來,正好砸在她額頭上。

    砰!

    瓷白的茶杯碎片濺了滿地,有血滴落在地面,同青綠色的茶葉混在一起,猶如綻放在羊脂白玉上的花,張揚而又豔麗。

    殷紅的血從白皙精緻的臉龐劃過,經過脣邊,粉色的舌尖掠過漂亮的脣瓣,輕舔滑落脣角的血,妖而不媚,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你怎麼不躲?”蒙毅壓低聲音問南晚意。

    南晚意漫不經心地將血跡擦淨:“會弄髒三爺。”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蘇錦繡扔出茶杯的手指微微收攏,青綠色的血管在保養得宜的手背上微微跳動。

    髒?

    這賤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說她髒?

    蘇錦繡心中冒火,視線卻落在離她不遠處站着的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臉上,意有所指道。

    “想上位是好事,但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一個夜總會出來的女人也敢肖想燕家,誰給你的膽子?”

    女人長相甜美,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此時雙眼通紅,滿眼淚痕,隆起的小腹讓她看上去有些臃腫。

    她微微擡頭望向雙腳擡起翹在桌子上的一個男人,水盈盈的大眼滿是祈求,可男人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只專心地玩着手機。

    “大小姐,是我的錯,是我癡心妄想,但孩子是無辜的,我立刻離開北城,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孩子?”蘇錦繡輕笑一聲,手指在桌案上輕點着,淡淡開口:“你有孩子嗎?”

    說完,當着一衆人的面,西裝革履的侍者狠狠一腳揣在女人的肚子上,後者慘叫着蜷縮在地,不過片刻身下的地板就被鮮血染紅。

    “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手捂着肚子,彎曲着身體,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撫着肚子,似乎在挽回什麼。

    南晚意的目光落在那攤刺目的血跡上,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那個匍匐在地的身影就這樣突兀地和記憶中無力躺在手術檯上的身影重合。

    絕望,無助,任人魚肉。

    蘇錦繡吹了吹重新端上來的茶盞,欣賞着女人的掙扎和無助,心裏的怒火被快感所替代。

    她沒說話,那名侍者又是狠狠一腳,女人連慘叫也忘了,隻眼睜睜地看着越流越多的血水,最後看了眼在沙發上看手機的男人,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認命地閉上雙眼。

    可兇狠的力道沒有再次落在她的肚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女聲。

    “燕小姐,殺人可是犯法的。”

    她猛地睜開雙眼,滿是水汽的視線中,一道纖細高挑的身影逆光站着,沙啞的嗓音並不輕柔,卻比她聽過的任何聲音都清晰。

    南晚意出聲的一瞬間,蘇錦繡看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咬鉤的魚,偏頭看向始終面色無波的男人,眼波流轉,如同上挑的鉤子。

    “寧先生的下人都喜歡在主人說話前開口嗎?”

    南晚意平靜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無視蘇錦繡,只看向身旁的寧三爺,蔥白的手指輕拉着他的袖口,輕吐出兩個字。

    “三爺。”

    男人垂眸,看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他,睫毛微顫,眼底明明有壓抑的畏懼,可卻撐着直視他。

    色厲內荏的小東西,又嬌又兇。

    南晚意被他凝視着,拉着他袖口的手指都僵了僵。

    她湊的近,能聞到他身上的清冽味道,在他深入淵海的視線下,她鬼使神差地起腳,柔軟的脣畔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臉頰上,繼而伸出一根手指,軟軟地說。

    “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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