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兮瑤說了一通,末了問道:“聽明白了嗎?”

    杏嬌沒什麼表情,鐵板一樣的一張臉,“聽明白了。”

    而一旁跪着的春平差點哭了,“貴妃娘娘,您這是要奴婢去送死啊!”

    寧兮瑤託着下巴,問道:“怎麼呢?不過是想讓你們給越妃送點東西罷了。”

    春平哆哆嗦嗦地道:“娘娘,越妃懷了皇嗣,您此時去謀害她,豈不是……”

    “一點巴豆罷了。”寧兮瑤說得格外平和,“不會要人命的,只不過是讓她丟些面子。”

    她一臉理所應當,春平都看愣了,末了,寧兮瑤遞了兩個紙包出來,“喏,一人一個,看你們誰能完成任務。”

    杏嬌接了過來,表情像個努力假裝真人的人工智能,春平則是一臉心驚膽戰,可到底也接了。

    等二人出了門,紅福終於控制不住地握住了她的胳膊,“祖宗,主子娘娘,您……您怎麼能讓人給越妃下藥呢?雖然奴婢也瞧不上她那副做派,可……她到底懷了龍胎啊!被發現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頂着謀害皇嗣的罪名,寧兮瑤深吸一口氣,然後,抓了一把栗子,一面剝,一面說道:“冷靜,沒事的。”

    “娘娘!”

    紅福急得直跺腳,最後下定了決心,“這樣吧,若是東窗事發,您便都推給奴婢,說是奴婢做的。”

    “嘖。”寧兮瑤摸了摸她的臉,“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但是你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

    紅福看着像是快哭了,寧兮瑤只能據實以告,“那就是兩包糖粉。”

    糖粉?

    紅福突然覺得自己白哭了。

    “盯着她們。”寧兮瑤淡淡道:“二嫂嫂那邊也知會一聲,若是她二人中有越妃的奸細,肯定會告知越妃。”

    “是。”

    而此刻,被人惦記着的越妃正在換衣裳,綠蘿跪在地上,耐心地等待着。

    許久,越妃終於繫好了最後一根綢帶,幽幽道:“起來吧,傷得這樣重,還來給本宮請安,難爲你了。”

    綠蘿垂着頭,低低道:“奴婢的命都是娘娘給的,奴婢一輩子唯您馬首是瞻。”

    “來。”越妃將她扶了起來,看了她一回,白膩的手落在她面頰上,“藥可塗了?”

    “多謝娘娘惦記。”

    越妃笑了笑,說道:“眼下已經到火候了,在抵達澧國之前,那邊便該乾乾淨淨了。”

    綠蘿詫異地道:“爲何如此着急?咱們不是已經同宋相說定了,在澧國境內動手嗎?”

    “夜長夢多。”越妃淡淡道:“何況,本宮不想看見她過得太好,與其交給蘇策,不如把她丟在外頭,讓她自生自滅。”

    綠蘿張了張嘴,問道:“那,娘娘打算何時動手?”

    “明夜。”

    越妃摸着她的頭髮,低低道:“所以,本宮要你幫忙。”

    她的眼神如此蠱惑,看得綠蘿心驚不已,“奴婢……明白。”

    說話間,門外傳來一陣短暫的敲門聲,隨後,一封信被塞了進來。

    越妃親自拾人了起來,打開一目十行,突然嗤笑一聲,“還以爲她有多聰明呢。”

    “娘娘這是何意?”

    “無礙。”越妃冷冷道:“明日就要動手了,不必理會她。”

    待了片刻,綠蘿出了門去,拐角處,有一人探出了腦袋來,仔細瞧了半晌,這纔回到了廂房。

    推開門,紅福與那人交談片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是她?”

    隨後跑到了寧兮瑤身邊,同她耳語幾句,寧兮瑤得意地一笑,對她伸手道:“拿來吧,二錢銀子,願賭服輸。”

    紅福不情不願地掏錢,擱在桌上,“奴婢倒不是心疼這些銀子,只是,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寧兮瑤衝她挑眉,“本宮會相面。”

    紅福:哦。

    膳房裏。

    因着是在船上,新鮮的果蔬不大好儲存,是以多用魚蝦做菜。

    裏頭,杏嬌和春平一個在殺魚,一個在煮甜湯。

    突然,門被人推開,寧兮瑤領着紅福進了門,一副二五八萬的模樣。

    杏嬌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壓下了,同春平一同見禮,“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春平茫然地道:“娘娘怎麼來了?”

    皇上不是發了話,不許她隨意走動嗎?

    寧兮瑤摸了摸肚子,極爲自然地在案上打量,“餓了,本宮來找點喫的。”

    “娘娘想喫什麼?”春平起身道:“今日煮了雪梨湯,還有魚羹,龍井蝦仁也預備上了。”

    “挺豐盛。”

    寧兮瑤笑容可掬,隨後將手落在了一盞盛好的湯盞上,“哎?這是什麼?”

    春平回道:“這是給越妃娘娘送的湯。”

    “哦。”寧兮瑤笑了笑,突然掀開蓋子,遞給了一旁的杏嬌,“你先嚐嘗。”

    衆人都愣住了,杏嬌有些僵硬地道:“娘娘,這恐怕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寧兮瑤眨了眨眼,“你沒聽說過嗎?貴人用膳之前,都是要人試毒的。”

    杏嬌嚥了口唾沫,低聲道:“娘娘,奴婢依着您的意思,已經把藥粉放進去了,您讓奴婢喝,豈不是……”

    寧兮瑤突然笑了,一面回頭看了紅福一眼,紅福會意,將膳房外的陳思請了進來。

    陳思一進門,屋裏的氣氛就有些不對勁了。

    “原來你這麼聽話呀。”寧兮瑤似笑非笑,“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奴婢不明白娘娘什麼意思。”

    陳思微微一哂,說道:“那就由我替娘娘解釋吧,娘娘給你們的不過是兩包糖粉,春平是個謹慎的,她已經檢查過了,明白了娘娘的意思,可你就不一樣了,你同春平一樣,發現這只是包糖粉以後,寫信告知了越妃,是不是?”

    杏嬌臉色鐵青,還在嘴硬,“奴婢沒有。”

    陳思不理會她,繼續道:“而後,越妃便給了你另一包東西,讓你下在這盞湯裏,想弄假成真,所以,這碗湯你不敢喝。”

    計謀已經被戳破了,杏嬌門板一樣的臉終於有了裂縫,“不……不是,奴婢冤枉。”

    “也是。”寧兮瑤抄着手,說道:“本宮是個寬厚的人,總得給你一個證明的機會,喏,你把它喝了,本宮就相信你。”

    那盞湯熬的晶瑩剔透,濃香四溢,看着就叫人胃口大開,可看在杏嬌眼裏,那無異於是碗毒藥。

    越妃並沒有告訴她那是什麼,可依着越妃的性子,絕不止是瀉藥這麼簡單。

    正因爲不清楚,所以才恐懼。

    杏嬌看了半晌,終於跪了下來,“奴婢……奴婢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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