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是討厭整個二組呢？”何宣藝挑着眉毛問。
殷志勝說：“討厭整個二組也沒關係啊，因爲現在二組的總導演，是應栩桐啊。”
“應栩桐怎麼了？”何宣藝一驚，以爲應栩桐把他倆在一起的事情都告訴殷志勝了。
“你啊，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上次跟我說，你跟應栩桐相處不好，你倆要是關係不好，他會主動提出跟你們組合作嗎？你怕是實際上欣賞他的才華，但是不好意思承認吧。”
“……”
“人家小應就很大度了，不但認爲你這個人能合作，還願意把這麼大的項目分給你。要知道這部片子不僅是拍攝給的資金多，而且是爲了衝獎的，他是有多心大，能把自己來公司第一個衝獎的項目分給你一部分？要說你們關係不好，我真不信。因爲說實話，小應可不是那種天真的人。”
“……”何宣藝再次沉默了，他從來沒站在應栩桐的角度想過，對方爲什麼要跟自己合作。何宣藝只是一味地排斥二組，討厭烏亞哲，連帶着討厭二組所有人，膈應，過不去這個坎，解不開這個心結。他從沒細想過應栩桐願意把獲獎的片子分他一半，更沒想過應栩桐是因爲跟他“關係好”，願意捎帶或者說是幫助沒人搭理的“渺小的”紀錄片四組。
“我呢，也不是逼你。”殷志勝看何宣藝沉默，覺得這件事有緩和餘地，畢竟何宣藝態度強硬的時候，是不會一句話不說的。“你也別自己替你們組就做決定了，你可以問問其他人的想法。你們組的，振斌、韓老師，甚至牛小博，你問問他們願不願意。你現在不是一人喫飽全家不愁了，這三個人可都仰仗着你掙錢呢。”
殷志勝這句話，有點對何宣藝道德綁架的意思，何宣藝沒忍住反駁了一句：“呵呵，說的好像我真的有決定權似的，從大山村把我們強行叫回薊城來拍醫院的人到底是誰呀？”
“你要這麼問，我還真可以告訴你。”殷志勝這回不慣着何宣藝的脾氣了，故作得意道，“醫院這個片子，我叫不回你，真正讓你們組掙上這份錢的，是小應。現在同理，給你們這個掙錢機會的，還是小應。”
何宣藝一下頓住，甚至有些啞口無言。殷志勝看他受挫的表情，莫名一笑道：“何導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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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殷志勝辦公室，何宣藝回了四組。他一個人剪完了“新青年”的第一集，給韓老師發信息讓她第二天來做後期，然後又去外面找地方吃了晚飯，最後開車去了牛小博家。
他本來就打算今天去看看牛小博，看看他的腳傷好沒好，《新時代新青年》還差一期沒拍完，三組的攝像也要開工幹自己的活了，何宣藝要問問牛小博什麼時候能歸隊。當然，現在還有一個新任務，問問牛小博想不想跟二組合作。殷志勝所有說的話裏，有一點打動了何宣藝，他現在不是一人喫飽全家不愁的狀態了，他要考慮到組員，尤其是分了手、還要買房、但先扭傷腳的牛小博。
到了牛小博家，這傢伙剛喫完外賣，垃圾都沒收拾。何宣藝這次來，感受到牛小博單身的氣息了，他家裏亂糟糟的，電視機旁邊有襪子，喫飯的桌子上有大桶洗髮水，何宣藝也不知道他是邊看電視邊洗襪子，還是邊喫飯邊洗頭。
“我腳好多了何導，能走了，我估計明後天就可以開工幹活了。”
“嗯……”何宣藝勉強找了個能坐的地方，上來就問，“你想……你想跟二組一起拍片子嗎？”
牛小博有時候機靈，有時候糊塗，他知道何宣藝對二組深惡痛絕，立刻說：“跟二組？不，堅決不！爲什麼要跟那羣人一起拍啊？”
之前獲獎那個片子拍攝的時候，牛小博還沒來公司呢，何宣藝跟二組的恩怨情仇裏面，其實完全沒牛小博什麼事。
“我這不是得支持你嗎？怎麼了，是殷總派了什麼新活，要跟二組合作拍片子嗎？”牛小博試探着問。
何宣藝沒回答他，自顧說：“要是跟二組合作，肯定是拍大項目，這不還能給你買房攢錢嗎？”
“我、我……”牛小博眨了眨眼睛說，“可是何導，我之前要買房是爲了結婚，現在我已經分手了啊，買不買房都是其次了，我還嫌現在這個一居室費錢，我打算等合約到期了換個小點的。”
“……”
何宣藝無語，牛小博擺擺手說：“我不用買房了，你真的不用替我攢錢了。”
何宣藝發現自己聽到牛小博這個回答並不滿意，甚至找補起牛小博可以和二組合作的原因。
“你不想跟你那個……什麼師哥一起拍了，你剛來的時候，不是跟他關係還挺好的嗎？”
“還行吧，現在不是有振斌哥了嗎，我覺得振斌哥比我師哥拍的好啊。”
“你……”
何宣藝沒說完，牛小博打斷他：“何導，我怎麼有種你強行要讓我跟二組合作的意思？到底是不是派活了，你不想去，給自己找藉口，搞得好像我們想跟他們合作，你纔好勉強無奈之下答應，這樣不會顯得太跌份啊？畢竟你跟二組的矛盾好像讓你有點下不來臺。”
“……！”
何宣藝聽完一愣，牛小博竟然這麼一瞬間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他是不想跟二組合作，但對這次的項目完全不感興趣是假的，不關心四組其他人“生死”是假的，但他跟應栩桐那麼斬釘截鐵地表示不會合作，殷志勝“點播”了他一下，牛小博刺激了他一下，何宣藝就轉而願意合作了，那自己的面子、在二組面前的硬氣往哪裏擱呢？更何況他確實討厭二組，他尤其不想別人以爲他原諒了二組，原諒了烏亞哲。
何宣藝有口難言，僵持了半天，最後才說：“是有一個項目，殷志勝……或者說是應栩桐，想讓咱們跟他們一起拍，關於非物質文化遺產的，9集的長片子。”
“是應導的項目啊？哈哈，還是應導夠意思，去了二組還想着咱們呢！”
“你想跟他們拍嗎？”
“我……我能說實話嗎？”
“合着你剛纔說的都是假話啊？”
“不不、不是，我那不是……”牛小博習慣性認慫，“我那不是一開始得向着你說嗎，我其實跟誰拍都無所謂，如果是應導帶隊，其實我挺想跟他一起拍的，但是你，你不是不喜歡烏亞哲嗎。”
“如果不考慮我，你想跟他們合作？說實話。”
“何導，是你讓我說的，那我實話實說了。”牛小博自顧點了點頭，好像用這種方式加強自己要說話的決心似的，“不考慮你，不考慮爲了接項目賺錢，不考慮二組那些不好對付的人，我想跟應導一起拍。我覺得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東西，而且來了四組以後，雖然咱們拍的東西也挺有意義的，但是時長太短了，總感覺跟拍攝者、跟這個故事產生的聯繫特別短。你記者我跟你在二組拍的那個艾滋病人的片子嗎，那個片子咱們跟拍了一個月，去了病人醫院、家裏、還有染病的老家，說實話那種是讓我感覺真正有在拍紀錄片。”
牛小博說的艾滋病人的片子，是去年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推出的，公司爲某醫院拍攝的宣傳艾滋病教育的一個紀錄片。這個片子時長40分鐘，從10月中旬開始着手準備，何宣藝帶領二組的B組一起拍攝，當時牛小博還沒獨立拍攝，還算何宣藝的實習生，攝像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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