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關押着景王的石室,宋院首已經在檢查景王的病情了。
“太子妃,小侯爺。”宋院首客客氣氣地行過禮,站到一旁,把位置讓了出來。
蘇綰綰用銀針在景王身上的幾處穴道上試過,發現他的肌肉中綿軟似無物。
“宋院首,依你看景王這是什麼病症?”
宋院首搖搖頭,舉着兩隻站着黃色膿液的手道:“太子妃,景王這種病症臣從未見過。”
蘇綰綰點點頭,向阮星河道:“小侯爺,我看景王殿下也不像只是中蠱那麼簡單。”
阮星河用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在景王的肌理間遊走,時而戳在他的關節上。
“血肉潰敗,新生的速度完全趕不上被喫掉的。”
蘇綰綰聽到他的用詞有點喫驚:“喫?”
阮星河不答,手上用力,在景王的臉上用力一推。
隨着濃稠的黃色膿液從紅色的血肉中深處,還有一隻白色的蟲子被擠了出來。
“小心!”蘇綰綰說着後退兩步,同時升起一道靈符包裹住景王。
看見那隻在地上不斷蠕動着的蟲子,她驚駭道:“沒想到這蠱蟲如此頑固,竟然還有殘餘。”
“不只是殘餘。”阮星河抱臂看着眼前死人一樣的景王,“他的身體裏還有很多這種東西。”
蘇綰綰隨即擡手拔出一支髮釵刺破手指,將血滴在地上。
那隻蠱蟲便向着血滴落下的方向瘋狂蠕動過來,卻在碰觸到藍色靈符結界的一刻化作一縷青煙。
緊接着她便看到景王身上的血肉彷彿活了一般,如同有細小的珠子在他的肉裏面滾動。
很快許多蠱蟲突破他的筋膜翻滾着掉在地上。
一時間靈符前電光火石一般燃起許多火星,發出令人心悸到底金紅色火花。
阮星河雖然看不到靈符所成的結界,但他祖傳一脈,自然知道面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太子妃既然有這樣的法子消滅蠱蟲,那有沒有辦法穿透景王的身體將那些未盡的蟲子逼出來?”
蘇綰綰默然,驅動着手指將結界縮小,試圖驅趕蠱蟲。
但那些蟲子卻不同以往,竟然認準了景王的這具身體,越躲越深。
“這樣,宋院首去配一些收斂血肉的湯藥,待會兒爲景王沐浴用。”她說着看向一旁的書櫃,“小侯爺先幫我把景王安置在那裏。”
看宋院首應聲去了,阮星河走到牀榻前:“你是想把他綁在櫃子上?”
蘇綰綰點了點頭。
她心裏有了一個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阮星河聞言從腰袢的錦盒裏取出那根細絲,揚手套住景王,一拉一拽就把他拉到了書櫃前。
蘇綰綰隨手取下自己衣飾上的飄帶,將一張張靈符掛了上去。
阮星河看不見她在做什麼,只見她手中的飄帶如同鞭子一樣抽向景王。
“啪”的一聲,如注雷霆,景王的身體上隱隱泛出了焦糊味。
僅僅三下之後,又有大量的蠱蟲掉了出來。
而他看不到的是,每打一下,那飄帶上的靈符便少一張,如同刀子一樣偰入了景王的血肉裏。
“你們……”
景王的聲音非常微弱,要湊近了仔細聽才能分辨得出他說的是什麼。
“你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和陛下換皮?”蘇綰綰問,“如何才能把那皮膚與陛下的肉身相合復原?”
虞千山剛回來的時候他們就試過,那張皮或許是和肉身分離太久,又或者是被他用了什麼邪法,竟然怎麼都不能和他的血肉重新長在一起。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景王陰惻惻地笑道,“爲什麼他自己的皮卻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長在一起?”
宋院首質問道:“你可是用了什麼藥或者什麼邪門的方法?”
景王擡眼看了他一眼,嚇得他退了一步。
“庸才。”
景王全憑着胸口吊住的一口氣才能勉強說話:“這麼多年,你都沒把這件事處理好。”
“早就該殺了你。”
宋院首駭然,結結巴巴道:“你狼子野心,妄滿朝上下爲你效力十幾年!”
“呵呵呵……”景王低下去的腦袋無力地搖了搖,“我當皇帝的這些年,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嗎?”
“你們過得不好嗎?”
宋院首啞然。
倒是衛陵侯開口道:“其實我早就該看出來你有問題。”
“爲陛下建造的陵寢早就上了斷龍石,可直到完工你也沒有去看過一次。”
“沒錯。”景王點點頭,“歷代君王的陵寢都有祕術守護,按照生辰八字設下陷阱。”
“如果不是本人去,會有異象產生。”
“但是你可應該看出來了吧?”他突然轉頭看向阮星河,“那位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蘇綰綰疑惑道:“你什麼意思?”
景王卻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將頭垂在胸口彷彿死過去一樣。
“小侯爺,這……”
她還想再問,阮星河卻避開了這個話題:“太子妃,逼出蠱蟲只是第一步。”
“找到下蠱之人才是接下來該做的。”
說到下蠱之人,蘇綰綰想到了白如意。
離開望春閣,她獨自前往相府。
出來相接的是白美芝。
她比之前要胖了一些,臉頰上有了紅暈,皮膚粉嫩光滑,也漂亮了不少。
“見過太子妃。”
蘇綰綰瞧她精神不錯,先道了恭喜,才問:“大小姐在家中嗎,想請她一敘。”
聽了這話白美芝一愣:“姐姐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相府這樣的人家能准許家中小姐夜不歸宿?
白美芝看出了她的疑問,說道:“姐姐是宮中的女官,跟着廢后在宮中侍疾,所以爹爹和我一直以爲她就喫住在宮中,並沒有做他想。”
“怎麼,姐姐竟然沒有住在宮中嗎?”
她說着說着就急起來,眼圈也跟着發紅。
“你先別急。”蘇綰綰隨即又想起大婚那日白如意闖到喜房來說的話。
她說她是跟着太子來的。
那麼……
她隨即辭別了白美芝,乘車趕回了靜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