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將軍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好歹也是堂堂官家,自己正室夫人像個瘋子似得打人,成何體統?
“夠了!偌瀾,住手。”秦將軍命令道。
若是旁人,也許就給秦將軍一個面子,停了手。但周氏心智不全,智商如同幾歲孩童,哪能看出什麼臉色、什麼火候?
“我偏不,這個賤人竟然要害我女兒,看我不打死她!”說着,輪着棍子繼續打。
沒人敢攔。
姨娘們都笑話心智不全的周氏,有些更是囂張地笑出了聲。林姨娘低着頭,臉上也滿滿的嘲笑。周氏是正室又如何,明明是個傻子,老爺能喜歡纔怪。
秦將軍一張老臉通紅,狠狠瞪了笑出聲的姨娘,而後一伸手抓住周氏的棍子,“我說住手,你聽見了嗎?”
周氏纔不幹,“我偏不,我就要打死她!”
秦玥瑤嚇了一跳,她可不想因爲她,讓秦將軍和便宜娘有什麼矛盾,畢竟便宜娘還是很喜歡便宜爹的。
就在秦玥瑤準備阻攔時,周氏用力拽棍子,而秦將軍突然手一鬆,周氏毫無防備,生生向後跌去。
只見周氏圓滾滾的身子重重摔到地上,連聲慘叫都沒有,暈死過去。
秦玥瑤嚇了一跳,“娘!”一聲尖叫,衝了過去。
“偌瀾!”秦將軍只想給周氏一個教訓,讓她摔上一下,誰能想到周氏竟能暈,要知道,周氏身體一向康健,平日裏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
秦玥瑤猛地推開秦將軍,“讓開!”恨不得抽這個便宜爹。
隨後立刻蹲下身子查看周氏的呼吸,還好,呼吸尚存。
“蓮兒,去把我的藥箱拿出來!”一邊喊着,一邊診上週氏的脈搏。
當蓮兒抱着藥箱從房內飛快跑出來的時候,卻見到一幕極爲詭異的畫面:衆人圍着周氏和秦玥瑤兩人,秦玥瑤半蹲在地上爲周氏診脈,大半天,一動不動,臉上滿是震驚。
秦將軍急了,“玥瑤,你娘她到底怎麼了?快說!”千萬別有個好歹,否則如何向趙元帥交代?
秦玥瑤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茫然擡起頭,看着秦將軍,“父親……”
叫了一聲,聲音很是無助。
秦將軍和鄭氏的心,狠狠向下一沉,難道因爲這一摔……沒命了?
鄭氏眼睛一翻,差點沒暈過去。
林姨娘也差點暈過去,因爲太過驚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爹,您去找個有經驗的名醫吧,請個太醫也行。”秦玥瑤的聲音,乾澀,聽不出情緒。
秦將軍蒼白着臉,“你不就是名醫嗎?玥瑤,你連太傅大人的病都能診,難道看不出你娘害的是什麼病?”
好半天,秦玥瑤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咳了兩下,“以我的診斷,娘害的不是病,是喜。”
有喜!
所有人都震驚了,其中最震驚的是秦將軍,要知道,他雖不貪戀女色,但在後院也算是比較勤奮,近七年內卻一無所獲,別說兒子,便是女兒都沒誕下半個,如今難道又……?
算一算,秦將軍和周氏從成婚到現在的十五年間,只同房了兩回。
第一回是洞房花燭夜,當日便有了秦玥瑤。
第二回便是前些日子,爲補償秦玥瑤,秦將軍勉強入了周氏的屋子。本來也沒想怎樣,但見到周氏驚喜又害羞的模樣,想到兩人洞房花燭夜,秦將軍極不小心地觸動了良知,畢竟十五年不碰妻子實在太過殘忍,於是,又碰了一次。
難道碰一下就……有啦?
秦玥瑤的眼神也是很無奈,突然想起一句話:上帝爲一個人關上門時,便會爲他開一扇窗。難道上帝給周氏開的窗就在……這裏?
周氏的昏厥並非是摔暈,而是因情緒太激動暈倒,更也許是懷孕初期的症狀。
秦玥瑤再次想起,這幾日周氏不斷瞌睡,更胃口大增,她只探了周氏的體溫卻沒爲其診脈,真是疏忽大意。
周氏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而後睜開眼,一臉迷茫地看向秦玥瑤,“女兒,我最美麗可愛溫柔大方的女兒,你怎麼了?”
秦玥瑤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周氏還記得她那超長的名頭?但同時,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卻不知是因爲周氏對她無私的愛,還是因爲激動,“娘,你一定老實告訴我,你肚子疼嗎?或者說,你身體有什麼地方不適嗎?”
雖然知曉周氏對她的好,百分之九十九是對本尊的好,但秦玥瑤依舊感動又高興。
秦將軍和鄭氏這才重重地舒了口氣,“沒傷到就太好了,快來人,扶夫人回牡丹院。”
懷孕初期胚胎着牀不穩,最怕就會顛簸和碰撞,極易小產,而秦玥瑤估計,周氏是因爲身子太胖、腹部脂肪太厚,這狠狠一撞纔沒傷到她,無論怎樣,真是萬幸。
周氏眨了眨眼,如同在回憶什麼,突然雙眼大睜,指着秦將軍道,“你爲什麼不讓我打那個賤人,那個賤人在害我女兒,你信不信我寫信告訴我爹?”
秦將軍激動得都快哭出來,眼圈紅紅的,“不不,偌瀾,我的好偌瀾,我不攔你,你隨便打,這賤婢!”剛說完,又想到周氏懷有身孕,趕忙道,“不不,偌瀾你答應我,現在先別打,別傷了身子,等你生完了,隨便打,好嗎?”
周氏一愣,“生完?生什麼?”
鄭氏不顧年紀和身份,也蹲在周氏身旁,抓起周氏白白胖胖的小手,“傻孩子,自然是生孩子啊,你有喜啦。”
周氏眨了眨眼,聲音無辜,“我又要生一個女兒啦?”
鄭氏立刻不樂意了,“呸呸呸!胡說,胡說,這個是兒子!”
秦將軍也拼命點頭。
周氏想到當時生孩子的疼,癟了癟嘴想哭,但看了看身旁的秦玥瑤,又將眼淚嚥了回去。
雖然疼,但是多一個女兒,想想也是很不錯的。想着,眉開眼笑的笑了。
衆姨娘是來看好戲的,誰想到,卻遇晴天霹靂。
林姨娘只覺得眼前一黑,腿軟下來,好在秦雅書在旁扶着。“有了……有了……那個傻子怎麼會有了?”再次睜開眼,眼中滿是憤怒,“豬!真是頭母豬!真是能生!”
秦雅書惡毒地看了一眼被衆星捧月般的周氏,心疼自己的孃親,壓低了聲音。“娘別害怕,她能懷,未必能生下來。”
林姨娘狠狠掐了秦雅書一把,用很小的聲音責備。“小點聲,我告訴你,你千萬別暗下什麼手腳,沒發現自然是好。但若是發現,我們算是徹底完了。”
秦雅書不懂,“娘,之前你不是也給其他姨娘下過藥嗎?”
林姨娘無奈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你爹想兒子都想瘋了,你祖母也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周氏,你以爲在你祖母的眼皮底下,咱們能做什麼?如今,也只能期盼她肚裏的是個女兒吧。”
衆丫鬟將周氏扶了起來,回牡丹院,鄭氏卻張羅開了,“子標,你即刻入宮,去將馬太醫請來,診一下週氏懷的是男是女。”
秦玥瑤趕忙道,“祖母,診脈是判斷不出男女的!”連b超都不準,何況診脈?
鄭氏極不同意,“怎麼診不出?衆人皆知胎息之脈,左疾爲男,右疾爲女,況且馬太醫可是婦科聖手,宮中貴人都是由馬太醫來診的,從來沒出過差錯。”
秦玥瑤驚訝地張開嘴,這也……行?中醫博大精深,看來自己還有待探索。
嘩啦啦,一羣人從聽雪院門前又折騰到了牡丹院。
姨娘們自然都跟着,如今有孕的是一家祖母,她們作爲妾室都要伺候。
方姨娘面如死灰,尾隨衆人之後,心知自己算是完了,待衆人忙完夫人的事,就輪到她了,凶多吉少。
秦將軍一直緊緊抓着周氏的手,眼睛一直盯着周氏圓滾滾的肚子,好似周氏馬上要臨盆一般。
鄭氏也滿臉慈愛地坐在一旁,陪周氏聊天,等着馬太醫。
不到一個時辰,果真請來了馬太醫。
馬太醫年紀六十有餘,略微肥胖,頭髮和鬍子皆白。聽說有孕的是周宰相的獨生女,趕忙匆匆趕來,一刻不敢耽擱。
當入了牡丹院,看到秦玥瑤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便爲周氏診脈。
一時間,房內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來,各有各的想法。
馬太醫將手從周氏手腕拿開後,眯眼略微沉思片刻,而後雙手作揖,對秦將軍和鄭氏道,“恭喜秦將軍,恭喜秦老太君,若老朽沒診錯,夫人所懷是一名公子。”
譁!
整個牡丹院沸騰了!
秦將軍差點失態地哭出來,激動地抓着馬太醫的手,抖了又抖、搖了又搖,半天不肯放手。
鄭氏則是立刻向西方跪下,喊着淚,口中唸唸有詞,想必是感謝那送子觀音。
秦玥瑤也爲周氏高興,激動得想哭,卻在這時,聽見外面有丫鬟來稟。
“大小姐,三王爺府來人了,是三王爺殿下身邊的公公,邵公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