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虞顏的情緒總算是平復了，她不能一直被那件事影響，而且清楚這個男人突然那麼做，只是爲了不被懷疑。
“抱歉，我剛剛反應有些過激。”
封北霆闔着眼睛，身體的熱度節節攀升，鼻尖又不停傳來她身上的香味兒，喉結都忍不住滾動了幾下。
虞顏湊近，出於愧疚，想檢查他腹部的傷勢。
她剛解開一顆釦子，就被他捏住了手腕。
他的指尖修長白皙，也滾燙。
“別亂動。”
“我看看你的傷。”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她的婆婆陳夢娟打來的。
她坐了回去，剛按接聽鍵，裏面就傳來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
“辰野今晚是不是又要夜不歸宿？虞顏，你和他結婚這麼久，怎麼就不管管他，要你這樣的兒媳婦有什麼用！三年了，肚子裏連個響聲都沒有，我看就是以前生過孩子把身體搞壞了，真不知道我們家是倒了什麼黴，攤上你這樣的女人。”
“你也別怪辰野出去偷喫，你自己都不乾淨，他心裏不舒服。”
“女人不生孩子和不下蛋的老母雞有什麼區別，孩子纔是最重要的，一天天出去拋頭露面，也難怪拴不住男人！”
陳夢娟的每一個字，都宛如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扇得虞顏鼻青臉腫。
那件事是她心裏的一道疤，她也不想被人強迫。
不管是陳夢娟還是顧辰野，三天兩頭都要提醒她，她被人強過，不乾淨。
這一點，虞顏的內心是自卑的，所以最初和顧辰野結婚的時候，她也百般遷就。
哪怕顧辰野新婚第一晚抱着其他女人睡她隔壁，她都沒敢有怨言。
陳夢娟一頓數落，也不等她反應，就掛了電話。
虞顏覺得累，想到自己的旁邊還有一個陌生男人，更覺得尊嚴被人放在地上踐踏似的。
封北霆始終闔着眼睛，喉結微微滾動，“我對別人的家事，不感興趣。”
他的話，讓虞顏鬆了口氣，好受了許多。
指尖不小心按到接聽鍵，裏面馬上傳來女人又嬌又軟的聲音。
“顧......顧少爺，都這個時候了，你在給誰打電話呀......啊......”
“你討厭，是不是又是顧少爺的哪位新歡......”
顧辰野笑，在她的臉頰上拍了拍，“我說是我老婆，你怕不怕？”
女人愣了一瞬，如一條蛇一樣纏了上來，“顧少爺都不怕，我怕什麼。”
說完，她煞有介事的對着手機，嬌滴滴的問候了一句，“姐姐你好，這麼晚了還不睡，在等顧少回家呀？啊啊，顧少，你......你讓我和姐姐說會兒話......”
虞顏沒說話，自嘲的笑笑。
人的心只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絕望，海綿已經吸夠了水，即使大海從它上面流過，也不能再給它增添一滴水了。
她這輩子從未被誰偏愛過，以爲命運總算垂青了她，以爲顧辰野是苦盡甘來，沒想到又是給她上了一課。
她果然是天生命賤，老天都不佑。
車廂裏太沉默，兩個電話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將她的尊嚴碾壓的稀碎，彷彿連脊樑骨都壓塌了。
封北霆總算是睜開了眼睛，扭頭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虞顏覺得丟臉，眼眶發熱，狼狽移開目光。
她的窘迫，無措，全都寫在了緊緊扣着座椅的手上。
他傾身，將她那側的窗戶打開，夜風突然灌了進來，吹得她冷靜了許多。
他若是開口，她反倒覺得尷尬。
如今互相沉默，纔是最好的。
她抿緊脣，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
其實當初要說有多想和顧辰野結婚，也不盡然，只是內心的自卑怯弱達到了極致，急着給自己找一個救贖。
顧辰野的求婚像是一道陽光，驅散了她內心的所有陰霾，她以爲那就是救贖，沒想到卻是另一個深淵。
就不該寄希望於顧辰野，如今抱着連自己都覺得痛恨的軟弱，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