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068:包紮傷口,溫情時刻
    景召說:“手伸出來。”

    他臉上其實看不出喜怒,很冷靜,可冷靜得過分了,反而讓人膽戰心驚。

    這天兒又冷,男人只覺得毛骨悚然,像有寒氣從他身體各處滲透進骨頭裏,隨之而來的是恐懼感和求生欲。

    “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男人上下嘴皮哆嗦,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那雙讓他心驚膽寒的眼睛已經移動了視線。

    景召在看男人的手。

    那一瞬間裏男人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顧不上疼,手腳並用,試圖爬起來,可後腰纔剛挺直,就被雨傘的傘尖抵住了。

    景召再重複一遍:“手伸出來。”

    他沒說一句狠話。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那傘骨有多硬,能打碎人的骨頭,取人的性命,他整個後腰都動彈不了,只能硬着頭皮把手伸出去。

    “你要是、要是敢”

    男人話沒說完,傘尖刺進了掌心。

    “啊啊啊!”

    很多人問過景召雨傘的問題,爲什麼總帶着一把傘,不論晴天下雨。

    因爲傘裏藏着他的刀,刀裏有慈悲心腸,有金剛手段,能擋風遮雨,亦能扼人咽喉。

    男人叫得慘烈,一直在掙扎,越掙扎,血流得越多。

    “景召。”

    商領領過去拉住了他的手:“可以了。”

    已經有路人看過來了。

    景召回頭看她,但也僅僅只是看她,僅僅只是聽她說話,僅僅只是目光裏收起了攻擊性。

    但他並沒有收回手。

    男人仍在慘叫。

    商領領着急地東張西望:“景召!”她扯扯他的衣服,小聲提醒,“不能打了,交警,有交警。”

    大概在他們正前方三百米的距離,有一輛警車。

    景召看了眼地上的流血量,差不多了,這才收手,取出錢包,把裏面所有的現金拿出來,放在地上。

    “醫藥費不夠就來找我。”他留下地址和姓名,“綠瓦衚衕一百零四號,景召。”

    綠瓦衚衕一百零四號是他在帝都的工作室地址。

    男人渾身脫力,癱軟在地上。

    景召接過商領領手裏的相機包:“走吧。”

    她看看警車,見車沒有過來,這才放心地跟着景召離開。

    景召的車停在對面路邊。

    商領領走在他後面,踩着他的影子過馬路:“景召。”

    他沒答應。

    她小步小步地靠近:“你剛剛是生氣了嗎?”

    他的雨傘上還有血。

    “沒有。”

    商領領還是覺得他生氣了,覺得很意外:“你竟然也會打架。”

    他是那麼講道理的人,脾氣也是頂頂的好,她以前對他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他發最大脾氣的時候也就罵罵她,還不太會罵人。

    “爲什麼不會?”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冷冷地看着她,“商領領,我並不好招惹。”

    商領領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專門說給她聽的,好像在說:商領領,你別來招我。

    他到底在防什麼?

    “你是在兇我嗎?”

    景召稍作沉默:“不是。”

    商領領覺得他是。

    過了馬路,他說:“到車上等我。”

    商領領沒有去車上,就跟着他,跟着他走了一段路,跟着他進了藥店,跟着他回到車裏。

    他讓代駕的司機先生先下去等一會兒。

    司機先生很識趣,不多嘴,不亂看,下了車,特地走遠一點。

    兩人坐在後座,景召從扶手箱裏取出來一個塑料袋子,鋪開墊在車座上。

    “手伸過來。”

    商領領把手伸過去。

    他把系在她手上的帕子解下來,一隻手隔着衣服握着她的手腕,一隻手擰開消毒水的蓋子,有塑料袋墊着,他直接把消毒水倒進她掌心。

    水流很小,一點一點地洗掉她掌心的血漬。

    她盯着他的手看,那不是一雙不沾陽春水的手,骨節長,掌心寬,不怎麼白皙,指骨上有不明顯的繭子,手背青筋明顯,充滿了力量感。

    “頭轉過去別看。”

    清理完了她的傷口,景召又把消毒水倒在自己手上。

    她傷口上卡着一塊很小的玻璃碎片,景召沒有工具,只能用手。她這樣看着,他下不去手。

    “我小時候受過傷,不怕疼。”她還盯着看。

    景召隔着羽絨服的帽子,把她的頭轉開:“別看了。”

    “哦。”

    他抓着她的手,額頭碎髮蓋下來,髮梢的影子撩着睫毛輕輕地顫。他仔細將玻璃挑出來,低下頭去,吹了吹。

    商領領看不見,只覺得手心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像有什麼輕輕軟軟的東西爬過。

    “景召。”

    “嗯?”

    她頭轉過來:“景召。”

    景召擡頭:“嗯。”

    她喜歡他耐心地一句一句答應她,喜歡他看她的樣子,她總覺得他眼睛深處藏着很柔軟的東西。

    “你很關心我對不對?”

    所以纔會生氣,所以纔會打人,所以處理傷口的時候看不得她的眼睛。

    “嗯。”他把玻璃挑出來了,扔進塑料袋裏,用棉籤蘸了藥膏,又低下頭去,“你是陸女士很珍貴的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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