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南西扮乖 >198:兩個人格和少女秦響
    “你明天也要來。”

    後來這句話成了周自橫的口頭禪,每一次秦響離開的時候,他都會用很兇的語氣跟她說這句話,像是命令她,也像在恐嚇她,彷彿再說:你要不是來,我就絕對不原諒你、不放過你。

    和往常一樣,凌姨零點三十二分起來給周自橫送喫的。

    粥和排骨湯他今天都沒怎麼動,他說:“我要喝現榨的橙汁。”

    凌姨下去榨果汁。

    端上來後,周自橫只喝了一口

    “不好喝,去給我拿牛奶。”小少爺很難伺候,“不要冷的,要熱到三十五度。”

    凌姨又下去熱牛奶。

    周自橫又只喝了一口,無端端地發脾氣:“太燙了。”他把杯子從窗口推出來,“我要喫蘋果。”就跟挑刺一樣,他說,“每一塊都要切得很均勻。”

    凌姨頭痛不已。

    今天晚上的自橫少爺非常非常挑剔,從零點三十二分折騰到了一點二十七分。

    第二天晚上。

    秦響聽見聲音後去了三樓。

    周自橫擺臉色,質問她:“你昨天爲什麼沒來?”

    “我妹妹要做手術,我去陪她了。”

    “你還有妹妹?”

    秦響說:“孤兒院裏的妹妹。”

    秦響口中的妹妹是孤兒院的孩子,妹妹聽不到,要植入人工耳蝸。

    孤兒院有很多這樣的小孩,秦響算幸運的,她沒有不健康。

    “那明天呢?你明天來不來?”

    秦響點頭。

    周自橫這纔不擺臭臉了。

    切蘋果和榨果汁要花挺長時間,凌姨還沒有上來,秦響可以再多待一會兒。

    周自橫問:“孤兒院會虐待小孩嗎?”

    秦響搖頭:“院長媽媽人很好。”

    “那你幹嘛來陳家?”他語氣又變得不好,像最初罵她蠢時那樣。

    秦響低頭,她其實是自卑的:“你爸爸捐了很多錢。”

    周自橫冷哼:“假仁假義。”

    秦響不明白他爲什麼那麼不喜歡他的父親。

    他很惡毒地詛咒陳知禮:“我希望他出門被車撞死,那他的錢就都歸我了。”

    秦響被他的話震驚到了。

    他痞痞地、壞壞地挑起眉:“覺得我壞是吧?”他乖張得不得了,“這是遺傳懂嗎?我本來就是壞胚子。”

    秦響倒不覺得他是壞胚子,他頂多是小刺蝟。

    時間差不多了,她要走了。

    這次周自橫扒着窗,試圖把頭從窗口鑽出來,但失敗了,他煩躁地錘了一下窗戶:“你明天也要來。”

    後面的每一個明天,秦響都會去三樓,她不愛說話,大多時候是周自橫在說話,她在聽,周自橫喜歡罵人,最喜歡罵陳知禮。周自橫是個嘴壞的小孩,但人不壞,他會把排骨湯給她喝,雖然他也會罵她小矮子。

    周自橫發現了,秦響總穿着同一件外套。

    礙眼!

    他住的房間裏有洗手間,除了必需品之外,唯一值錢的只有一塊手錶,哪來的他不知道,有個庸醫說他有間歇性的失憶症。

    他把手錶從窗口推出來:“你把這個拿去賣了。”他看了眼秦響身上的外套,故作嫌棄,“賣的錢拿去買衣服穿。”

    “我有衣服。”

    他又跟被誰惹到似的不高興,直接把手錶扔出去,也不怕砸壞。

    秦響只能手忙腳亂地去接,所幸沒砸到地上,她正要還給他,被他知道兇惡的眼神制止:“這是我不要的,你不要就拿去扔掉。”

    秦響只好先收着。

    “周自橫。”

    女孩子的聲音脆脆的,像四月的風,不冷不燥,舒服又溫順。

    “唔。”

    周自橫答應得含含糊糊,因爲不習慣,以前沒人叫過他。

    “他們爲什麼要關着你?”

    他們指的是陳家人,周自橫的爺爺、父親。

    “他們怕我。”

    “怕你什麼?”

    他就像被獵人關進了籠子裏的野獸,即便已經被拔掉了爪子和牙齒,依舊不會服軟,那麼驕傲乖張:“怕我脫掉他們的衣冠,讓別人看到他們禽獸的樣子。”

    秦響沒有聽懂。

    這次秦響離開的時候,周自橫沒有說那句口頭禪。

    他說:“離陳知禮遠一點,不要和他單獨待在一起。”

    第二天,陳家來了“客人”,“客人”提了很多東西上了三樓,“客人”不小心,把袋子掉在了地上,裏面裝的全是藥。

    那是壓制人格出現的藥物,這次自橫少爺“出來”得太久了。

    那天之後,三樓安靜了,秦響依舊會在零點三十二分醒來,但已經聽不到周自橫敲瓷磚的聲音了,凌姨也沒有再起來送喫的。

    秦響偷偷上過三樓,發現樓梯口的門上掛着兩道鎖,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她沒有再見到周自橫。

    陳野渡回陳家了,秦響纔想起來,他之前是去養病了,她想問問凌姨,是不是周自橫也養病去了,可是她不敢問,害怕被發現自己偷偷去過三樓。

    陳野渡回來的那天,手上拿着一盒巧克力。

    “別人送的。”他一把塞給秦響,“我不喜歡喫甜食。”

    他喜歡的。

    他喝桂花茶都要加糖。

    秦響叫住他:“陳野渡。”

    他又從樓梯上下來:“幹嘛?”

    秦響兩邊眉頭都快擰一塊了,憋着話的樣子,憋了老半天,說:“沒什麼。”

    她想問周自橫的事,但這個家裏從來沒有人提過周自橫,就像是他不存在,外人似乎也都以爲陳家只有一個陳野渡。

    陳野渡突然問她:“你什麼時候再去摘桂花?”

    “桂花要到十月份纔開。”

    “哦。”

    他哪知道什麼時候開:“到時幫你扶梯子。”

    他說完就上樓。

    秦響盯着他的手腕看,他戴的那塊手錶和周自橫給她的那塊是一模一樣的。

    後來秦響聽凌姨說,陳野渡丟了塊手錶,但又買了一塊新的。

    六月份帝都開始炎熱,陳野渡打球傷了左手。

    八月份,陳知禮第一次在晚上進了秦響的房間。

    他說:“你越長越漂亮了。”

    他問:“爸爸能不能抱抱你?”

    秦響說不可以,她已經快十四歲了,不是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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