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199章 麟王府中黑色陰幡
    “貴人還沒有忘記我,真令人感激不已。”

    年輕男人的聲音從兜帽下傳來,像是晚風之中的泉水淙淙,給人一種極冷的感覺。

    姜燁揮了揮手,那些妖嬈的舞姬就像是鱗片鮮亮光彩的魚在水中游動,一會兒就沒了蹤影,連同侍從也退了下去。

    高臺之上,是尊貴的麟王殿下,他巍然站立,宛若一柄見血封口的尖刀。

    高臺之下,是籍籍無名的年輕男人,恭敬的行禮,然而說話的口吻卻沒有透露絲毫的畏懼。

    面對昭國赫赫有名的阿索羅王,殺人如麻的王,他竟然有一種出塵的平靜。

    男人身上依舊披着白色的大袍,將身形與面貌都隱藏在白袍之下,他上前一步,變戲法兒似的從白袍下取出一個雕刻華麗的木盒,將木盒舉過自己的頭頂,高聲道:“在下自伯洛國來,要送給貴人一份大禮。”

    姜燁並沒有開口,祝玦走過去將木盒接了過來。

    接過木盒的時候,君娉婷注意到祝玦的表情發生了一些變化,顯然他沒有意料到這裏面的東西這麼重。

    一步一步,祝玦將木盒拿到姜燁的面前。

    姜燁輕輕打開盒子,眼神一瞬間凝固,像是盒子裏裝着什麼足以震撼人心的東西。

    簡直是從長久的屏息中得獲一絲空氣,關上盒子的剎那,君娉婷覺得姜燁像是重新獲得了自己的呼吸。

    他看向高臺下的男人,眉頭擰緊,然後看了祝玦一眼。

    祝玦拍拍手,侍女們魚貫而入。

    姜燁賜給男人美酒佳餚,還有昭國少見的羊奶,熱騰騰的能夠驅走寒意。

    這是貴重的恩賜,昭國的土壤豐饒,卻少養羣羊,能夠產出的羊奶極少,他將只有貴族能夠飲下之物賜給這個男人,語氣卻是無比的冷絕:“喫飽喝足,便帶着你的野心滾出這裏。”

    男人端着盛着羊奶的陶碗,並未飲下,只是道:“在下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貴人。”

    姜燁一手擡着木盒,道:“也是這種大禮?”

    他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語氣卻藏着一絲厭憎。

    “是比這份大禮還要讓您喜歡的大禮。”

    姜燁並沒有猶豫太久,便率先往書房的方向走,祝玦跟在他身後,衝白袍男人使了個眼色,白袍男人不遠不近的綴在最後。

    他們沒有想到,今天還有一個不速之客,也在這裏。

    君娉婷看着那個白袍男人,心想他會不會跟胥夢澤中的邪教徒有關,但是看他言行,似乎也不像是那些邪教徒的做派。

    她遠遠的跟着他們,與最後白袍男人隔着一個適當的距離,既不會輕易被他們發覺,也不會跟丟。

    前往書房的路她並不熟悉,走到中途,君娉婷的視線被一樣東西吸引。

    那是一個極小的亮片的鏡子,就嵌在牆壁的高檐之下,突然晃過的時候被燭火一照,晃出刺目的光。

    君娉婷有些詫異,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鑲嵌鏡子?

    在那高牆的對面,便是姜燁的書房。

    君娉婷輕輕躍上房檐,聽着裏面的聲音,不甚清晰,她換了個位置,用口水輕輕戳開窗戶的一角,看向書房裏面。

    這是很冒險的舉動,一旦有人經過,很容易被人發覺。

    好在那些侍衛知道主子密談,並未靠近,也就給了她窺視的機會。

    姜燁的書房很有他的風格,冷肅大氣,中間是一張沙盤長桌,兩邊放着椅子,後方掛着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之下是一張案几,案几上安放着一柄長劍,與一個三足香爐。

    姜燁坐在最上方,看着那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輕輕笑了笑,脫下了自己的外袍,他有一張溫文清瘦的臉,但是四肢卻極爲有力,從腰邊拿下鐵皮酒壺,拔下塞子,痛飲了一口。

    “貴人不嚐嚐上好的美人指?”

    美人指是伯洛國中很有名的好酒,有名在香醇是天下一等一的香醇,毒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毒辣。

    這種好酒之所以被稱作美人指,倒還有個傳說,說是百年前有個村子,村中有個美人兒,美人兒素以採摘美人指這種毒草過活,後來天大旱,村子裏的人過不下去,山上的匪類也過不下去。匪徒將村子洗劫一空,男丁全被殺死,女人們被拖出來,肆意玩虐。因那美人兒生得標緻,因此苟活了下來。

    她用美人指釀造出美酒,飲下美酒的匪徒全部死在了當夜。

    美人兒一把火燒了村寨,從此自立爲王,成了新的悍匪頭子。

    最開始美人指釀成的美酒本就帶着毒性,後來被人改良,將毒性褪去。但是據說,美人指毒性愈烈,便愈加香醇,常人難以分辨其中有毒還是沒毒,因此,也是一種毒殺仇人的好酒。

    姜燁擡了擡眼簾,眼中冷光攝人:“有話直說。”

    那被白袍男人獻上的木盒正放在他的眼前,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按在上面。

    “新月教出了大事,伯洛國也亂了,晉國素來對天下虎視眈眈,貴人便沒有別的想法?”白袍男人笑着,他笑起來的時候,上脣的兩撇小鬍子也往上跳,顯出兇悍的氣息。

    “你是在爲伯洛國來向我做說客,那麼,你該找的是我的兄長。”

    白袍男人低聲笑着:“我要找的只有您。”

    他不笑的時候,有如山泉般溫潤,一旦笑起來的時候,眼中就會泛起狐狸一樣狡詐的光,亮得刺眼,連同兩撇鬍子都開始動起來。

    “我此來不止一人,還爲貴人帶來了伯洛國的十名能工巧匠。”

    君娉婷呼吸一滯。

    伯洛國的疆域並不算廣袤,兵士比之昭國遠遠不如,更別說跟晉國那些虎狼之師相較,可伯洛國卻能多年穩固,靠的便是那手鍛造之術。

    伯洛國的兵器,天下一絕。

    無論是上陣的長刀、長矛,還是他們淬銅的箭矢,亦或是他們的將士披掛的甲衣,無一不是天下獨絕。

    因此,伯洛國也將國內鍛造之術看得極爲嚴密,每一個鐵匠都盯得密不透風,絕不願讓國中密術外泄,這白袍人若真的從伯洛國中帶走了十名能工巧匠,那可真的是天大的大禮了。

    無論多少金銀也難以媲美。

    若是真的,恐怕伯洛國中一定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果然,神情平靜的姜燁變了臉色,背脊弓起,就像是立刻能夠撲起來的獅子:“人在哪兒?”

    白袍男人輕抹了一下小鬍子,故弄玄虛道:“眼下自然不在這裏,畢竟是能夠與一斛珍珠祕寶相媲美的貨物,我必然得好生看顧。”

    姜燁的背重新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膝蓋:“你想要什麼?”

    “當年我想要什麼,如今我依舊想要什麼。”

    白袍男人的聲音落在姜燁耳中,就像是是催命的魔音,亦或是是奪命的低語,讓他的表情變得難看起來。

    “這一回,我不會答應你。”

    君娉婷細品他話中的含義,這一回不會答應,豈不是說,從前的哪一回,他答應下來了?

    “貴人不要拒絕得太快,昭國之中如今來了這麼多外人,我想,您可以再多看一看他們行事,再來考量是否拒絕我。”白袍男人笑着,“我很有耐心,幾十年都等得,不在乎這一時。”

    君娉婷聽到這裏,目光掃過這男人的面貌。

    很不可思議的是,他說自己等了幾十年,並沒有太違和的感覺,他的面容若說四十多歲也說得過去,若說二三十歲,倒也合適,有一種歷經滄桑卻又年輕的感覺。

    白袍男人說完,目光落在姜燁背後的軍事地圖上,君娉婷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上面。

    看着看着,瞳孔一縮。

    君娉婷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什麼,可是看得太久,她的頭腦竟然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她定睛看過去,發現地圖的右下方的地方,那片黑色竟然是一隻陰幡。

    只因爲通體黑色,上面暗紋並不顯眼,因此,被她忽視了過去。

    黑色陰幡,以秋意深的話來說,是陰幡中最爲邪異的一種,黑爲水患之陰邪。

    姜燁的書房之中,怎麼會有這種陰幡?

    君娉婷輕輕喘了一口氣,白袍男人精光一現,飲酒的動作一頓。

    糟糕!

    君娉婷暗道一聲不好,當機立斷抽身而退,再不停留。

    她這個決定無比正確,下一刻,白袍男人便走到窗邊,一下子推開窗戶,看向四周。

    若是她遲疑一瞬,一定會被此人發覺。

    白袍男人用手指在窗戶上抹了一下,看着手中的微塵,然後細細看着窗戶角落的一個小孔。

    “看來是光亮太過,引來了什麼耗子蟲蛇。”

    “能夠闖入麟王府,並且躲在這裏,要麼是早有預謀,要麼是在你到來之前,這人已經到了。”祝玦的臉色不太好,被人聽見這樣的對話,就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劍,或早或晚都會落下。

    “無妨,遲早會被逮住。”姜燁低聲道,“接下來讓侍衛加緊巡邏。”

    “那麼,在下便先告退了。若貴人改變了主意,便來尋我就是。”白袍男人躬身行禮,“我居住在哪裏,想必您一清二楚,便不再多加贅述,十分期盼與您的再次會面。”

    說完,他離開了這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