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睡不着,她聽着旁邊太子的呼吸聲,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她覺得身上出了很多汗,衣服都貼在身上,很不舒服,房間里門窗緊閉,一絲秋風都吹不進來。
秋菊坐了起來,下牀,來到了牀邊。
動作頓了一下,還是推開了圓窗。
好舒服呀,秋菊覺得這時候,自己是活着的。要比誰都要活得精彩,值得。
五年前。
秋菊還生活在善堂裏。自從知道了姐姐去世的消息,她就不愛和善堂離的其他姑娘說話了。每天就一個人悶悶的,洗衣服,做飯,睡覺。
“幼兮!阿媽說姑娘們今日可以出門玩兒,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不了。”,她不喜歡出門。
“好了,你看你每次都那麼熱情邀請她,她還是這樣冷淡,像個冰坨子,捂都捂不熱。咱們快走吧,再晚就趕不上戲班子的演出了。”,另一個姑娘早就看她不爽了,一副跟誰的不是一路人的表情,也不知道擺臉子給誰看。
“那好吧。”
就是這樣,秋菊覺得自從姐姐出事之後,她每晚都會做夢,夢魘折磨着她,常常驚醒,嚇到身邊的人。漸漸的,原來和自己一起住的姐妹們都陸續搬走了。
“幼兮啊!你看善堂裏的孩子越來越多了,房間也。。。。。。你看,你能不能。”
“可以。”,秋菊也不想讓別人爲難,善堂這兩年越來越艱難了,對於這裏的每一個人,秋菊都只有滿滿的感激。
她就搬進了這間小小的柴房裏。
還好,秋菊打掃的很乾淨,一個人住,比一堆人住少了一份熱鬧,也多了一份自在。
今日是乞巧節,善堂裏有了年紀的姑娘們都出門了,只剩她自己。
無事可做,就繡繡荷包吧,可是姐姐也沒了,她能送給誰呢?
“咚!”。後院發出一聲巨響。
是誰,針一不小心扎破了秋菊的手指。來不及包紮了,傷口有一點深,秋菊把流血的手指含在嘴裏止血。
善堂裏經常會有喝醉酒的醉漢翻牆而入,也會有人販子來偷走襁褓中的嬰兒。秋菊有一點兒害怕,因爲今天這裏幾乎沒什麼大人在。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從柴房的角落裏找到了一根折了的房梁握在手裏,趕緊吹滅了屋子裏的蠟燭,躲在一扇窗戶之後。
咦?怎麼不見有什麼黑影晃動?難道不是活物,只是柴堆被風吹倒了?
秋菊鼓起勇氣,悄**的摸出去。
後院圍牆的瓦磚確實少了幾塊:“怎麼又有熊孩子往裏面扔石頭?”,有家的孩子們喜歡欺負沒有家的孩子,這是亙古不變的事實。
“姑娘?”,秋菊剛準備走近,有一個微弱的男聲從爛磚頭堆裏響起。
“啊!”,就是有人闖進來了。秋菊真的是害怕了,還沒看清那人的身形就揮舞着手裏的房梁。
“姑娘,姑娘,你別尖叫。我是好人!”,男子聲音虛弱,低聲想要打消秋菊的恐懼。
“啊!”,秋菊才聽不進去。
秋菊看自己叫了那麼久那個男人都沒有撲上來,漸漸停下了動作。
“你?”
“你,冷靜下來了。”,男人艱難的把上身直了起來:“我的腿被磚瓦壓住了,站不起來,你能幫幫我嗎?”
“腿,腿?”,這個男人的聲音真好聽。
“對,左腿。”
秋菊挪步上前,蹲下來撥開上層還算完整的磚塊。確實,他的左腿被碎磚壓得死死的。
“你,你等一下啊!我去找人幫忙。”
“不用。”,男人情急之下拉住了秋菊,但很快就覺得此舉唐突,立刻鬆開了:“唐突姑娘了。”
秋菊被他拉過的那隻手,手指害羞的蜷縮在了一起。
“我,我是被人尾隨,迫不得已才逃到這裏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哦,哦。”,他是被人尾隨,難道有什麼仇家?“我的力氣很小,你可能得耐心一點兒了。”
“沒事。”
庭院裏就他們兩個人,秋菊用她的小手在地上刨阿刨。她有點後悔了,把從柴房裏收拾出來的廢磚頭都堆在這裏。出了一頭汗,劉海都貼在了腦門上。
“今晚夜色真美!”
“什麼!”,秋菊有點兒累了,動作也明顯遲鈍,音量也不受控制的變大。
“嗯?”,男人以爲是她沒聽清楚自己說什麼,就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今晚夜色真美沒!”
什麼啊!壓住的不是他的腳嗎?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姑娘,累了吧,不用太着急,我不疼。”
“你不疼,可我困了,想睡覺。”
那男人感受到了秋菊言語之中的不爽,立馬噤聲。
終於快結束了,秋菊感覺自己的手指都麻了。“快了,快了,你還能自己站起來嗎?”
“恐怕,不能。。。。。。”
是不能了,秋菊看見了,他的腿上有個撕心裂肺的大口子。
“這,這是瓦片割傷的?”,如果是的話她就更後悔把廢磚頭放在這兒了。
“啊?不是的,不是的,是追我的人用刀砍傷的,姑娘?”
秋菊慌神:“哦。那我扶你起來。”
“謝謝姑娘了,追我的人應該已經跟丟了。我就不打擾了,只是,只是這出去,可能得走正門了。”
“啊?”,他要走?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不疼嗎?秋菊屬實是第一次看見這麼血腥的場面。可是留下他又呆在哪兒呢?
“姑娘?正門,可以領我去嗎?”
算了,秋菊承認自己心軟了:“你先別走,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好了,再不止血,你會死的。”
男子眼神裏充滿了不可思議,通常遇到這種情況,不應該是避開都來不及嗎,這個姑娘真是大膽極了,一點兒都不怕他是個壞人。
“你。。。。。。可是。。。。。。”
“哎呀!我都不害怕,你墨跡什麼?跟我走。”,秋菊攙着他的左臂,扶他進了自己的小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