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凳子被自己坐了,秋菊就只能站着了。
“你。。。。。。”
“你彆着急啊,坐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打點清水,取點藥來。”,說罷,就關門留了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
看來這屋子裏也沒有什麼財物,一點都不害怕他是個小偷的嗎?
秋菊偷摸進了阿媽的臥室,還好今天屋裏沒人,不然被看見了,不知道怎麼編排自己。在這個小小的善堂裏,金瘡藥也是個寶貴的東西。通常只有被外面的孩子欺負了的男孩見了血時會用到。
小小一瓶,秋菊握的緊緊的。
“來了。”
秋菊沒有多餘的椅子坐下了,只能半跪在地上:“你別動,我拿水清理一下傷口。”,秋菊剛準備動手,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在房間裏一頓翻騰。
翻騰出了一塊碎布條。
“這是?”
“給你的,咬在嘴裏。傷口這麼深,一定很疼,你要疼了可千萬別叫出來,可以哭出來,快咬住了!”
這個小姑娘怎麼不相信自己呢,他真的不疼的。
“好。”,男人乖乖把碎布條咬在了嘴裏,雖然這個布條一看就是女人衣服上裁下來的廢布料。
傷口好深,一直在流血。秋菊都替他齜牙咧嘴。
他真的不疼嗎?善堂裏的小夥子破個口子都疼的破口大罵。
終於洗乾淨了傷口表面的污穢,秋菊纔看清了傷口的本來面目,像是砍刀一刀下去形成的傷口,很深,但也沒見骨。
“幸好。”
“幸好什麼?”
“幸好沒傷到骨頭。”,不然他才那麼年輕,就要變成瘸子了。
“你稍等,我給你撒藥”,要趕緊止血纔行。
秋菊沒用過這種藥,笨手笨腳的,有的地方撒了很多,有的地方卻一點兒也撒不上。她有一些慌張,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我來吧。”,男人很有經驗的拿着藥瓶把白色的藥粉均勻撒在了傷口上,動作很熟練。
看來他經常處理這種傷口,怪不得感覺不到疼痛。
“謝謝。”
這個姑娘真有意思,明明是她好心幫忙,怎麼還跟他說對不起。不過包紮的水平時不怎麼好,剛纔他還能勉強挪出這個大門,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他的膝關節也被包在了紗布裏。
這下可好,腿彎不了了。
“那你,今晚,要不就,在這裏湊合湊合。”
孤男寡女的,竟然是女生提出的這個不成熟的小建議,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清白嗎?
“這。。。。。。好像不太好。”
“我沒關係的,你這樣也走不出門。”,秋菊心虛地指了指他受傷的左腿,包的確實少了幾分觀賞性。
“我扶你到牀上躺着。”
“這樣不好,我就坐在這裏湊合一下吧!”
“那可不好,你都傷成這樣了。”,秋菊想伸手拉他,他不爲所動。
“我堅持。”
那好吧!
秋菊躺在自己的小木牀上,今天的月亮確實格外明亮,夜色也真的很美。她有點緊張,自己這個破破爛爛的小柴房第一次迎接了客人。還是個男人。
“你的腿,還疼嗎?”,他應該還沒睡着吧,聽說這種傷口上了金瘡藥也會再疼一陣子。
她一說,還真是一點兒疼,倒不是因爲什麼金瘡藥,完全是因爲她包紮的太緊了,箍的。
“不疼了,真的。”
“那好吧!”
。。。。。。
“我有點兒睡不着,因爲我經常做噩夢,你能和我聊聊天嗎?”,夜還不算深。
“可以。”,男人爽快的答應了。
“你,是這家的?”,住在柴房裏,或許是這家的侍女,待遇不好。
“這兒是善堂,我沒有父母,姐姐也。。。。。。所以,這兒就是我的家,我從有記憶起就住在這裏了。”
原來是個善堂啊。怪不得。
該她提問了。“你叫什麼名字啊?多大了。”,希望這個問題不會太唐突。
“裘景行,我的名字。”
“我知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沒想到她知道。
“我厲害吧,我是讀過書的。”,秋菊也不知道爲什麼,遇見他,自己好像變回了原來那個自己。
“年紀,應該和你差不多。”
“哦。”,這個答案真是模糊,他怎麼知道自己多大。
自己問完了,他怎麼還不問自己第二個。不問,他就繼續了。
“那你,爲什麼會被人追殺呢?”。
他不回答。看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有點兒唐突了。
“抱歉,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的。不強迫你。”,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再問顯得自己很不近人情。
小小的柴房裏,傳來了一陣均勻的呼吸聲。
“裘公子?”,他沒應。
秋菊本來不好意思,是背過身的,這會兒小心的轉了過來。
他睡着了,怪不得不回答。不過,他長得可真好看,秋菊第一次看見這麼好看的男子。
“忘了告訴你,我叫幼兮,林幼兮。”
嗟爾幼志,有以異兮。
然後就是一夜好夢。
秋菊再醒來時,板凳已經空了。
他走了,留了一張字條放在桌子上。
也不知道從哪裏摸來的紙筆:昨日多謝照顧,抱歉,又用了你一點金瘡藥。——裘
他重新包紮了傷口。
這段回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埋藏在秋菊的心裏。可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問,話會回來找她嗎?
不過是落難時萍水相逢的緣分罷了,看他的打扮,想必是個富家公子。這個年紀,應當娶妻了吧。
“林幼兮,你在想什麼呢?”,秋菊正在洗衣服,用溼着的手“哐哐”就往腦袋上砸。
“她沒事兒吧,不是受刺激傻了吧!”
最近秋菊的舉止總是喜怒無常的,大家都退避三舍,害怕她突然發瘋連累到自己。
這一幕,還有之前秋菊古怪的行動,阿媽都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