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李琅玕看見南迦的眼睛裏泛起了淚花,眼眶紅紅的真像一直惹人憐愛的小兔子。

    “我不在,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操心別人的事兒了,把自己照顧好纔是最重要的。還有,宮裏叫你去的話,不用去。我叮囑過王嬤嬤了,幫你周旋。尤其是東宮的人和事兒,那裏不太平。”,他捧着南迦的臉。

    “你的鎧甲好冰啊!”,護腕觸碰到了南迦的臉頰,冰冷的可怕。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年。是他們相識的第五年。

    往後的不知多少日子都要執子之手,相濡以沫。可南迦覺得眼前自己的丈夫朦朧之間有一絲觸摸不到。

    李琅玕聽她這樣說連忙卸下了手上所有的裝備,抱住她:“你要知道,我就算不爭不搶還是會有麻煩惹上門來,不想應付也不得不應付。”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有苦衷,她都是知道的。

    “你怪我嗎?我不能陪着你和我們的孩子。”這一去少說也要大半年,怕是不能親眼看見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

    南迦不知應該怎樣做答。

    他是大盛的最優解,卻不是大盛的唯一解。他若是說留下,沒有會去逼他做出抉擇。可南迦不一樣,嫁給了他,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唯一解了。南迦是這樣勸解自己的:雖然李琅玕在兒女情長和民族大義之間毫無猶豫的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小家。

    這很讓南迦沒有安全感。但是,李琅玕是李氏兒女,若是他真的坦然無視肩上的重擔,做一個懦夫。南迦是都也會繼續義無反顧地愛着他呢?

    答案是不會的吧,那就不是自己認識的他了。

    她是個悲觀的人。在勸解自己接受結果之後,她也極端的思考過,如果李琅玕就此回不來了,應該如何是好。

    不會有人強迫他陪葬,她也不會這樣做。他們之間的愛情不用這樣向世人證明。她也不會有勇氣讓李家放過她,另尋歸宿。

    如果真的是這樣,南迦會守着他們唯一的孩子笑着度過餘生吧,儘管餘生的每一天都忍不住思念他。

    “我不怪你。現在,我不怪你了。一路平安,我會在這裏等着你的。”

    南迦咧開嘴笑意盈盈。

    李琅玕摟着她的腰看的有一些出神。

    他一輩子有兩個姑娘對他說過這句話。

    那個叫做懷桑的姑娘曾經在天啓十九年的大雪紛飛裏,揮着手對他說到:“一路平安,我在這裏等着你回來!”

    她們的笑意盈盈就這樣重合在了一起。懷桑說這話是對着自己說的吧,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還在奮力向皇后求着這門不會成真的婚事。

    懷桑最後的那封信上曾說,有個姑娘,懷桑很是喜歡她抿着嘴看着自己的樣子。因爲每當南迦望向她,懷桑總是能想起自己年少時的所有歡喜。他們那樣合適,站在一起一定是最相配的一對。

    那個姑娘叫南迦。

    如果站在他身側的註定不是一個叫做懷桑的姑娘,那她希望那個幸運的女孩是她。

    看望小禪之後的她帶着南迦去青龍寺的後山看了懷桑。

    這只是個衣冠冢。懷桑的父兄戰死沙場,屍骨無存。陛下不願意讓懷桑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自家祠堂裏。就下旨把懷桑下葬在了皇陵裏。

    世人都念陛下皇恩浩蕩,對養女都如此慈愛。只有李琅玕替懷桑擔心,皇陵空蕩蕩,冰冷的地方,她該多害怕啊。

    所以懷桑的衣冠冢被立在了這裏。她喜歡的衣裳,喜歡的髮釵,爲數不多的墨寶,父母留給她的玉佩,還有歪歪扭扭畫下的李琅玕,都埋在這裏了。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問過我,爲什麼是你。”,對啊,爲什麼是她。

    這個問題外人問了成百上千遍,飛絕問,司徒大娘問,母后問,父皇也問,可南迦從來沒有問過她。

    這個答案他準備了許久了。

    南迦不問,也是不想自討沒趣。開始時,自己是他向皇后證明遠離朝堂之爭的投名狀。

    “這重要嗎?”,雖然心裏明白,但她也不想真實的從李琅玕的嘴巴里切切實實的聽見一次。

    “不是你想的那個原因。”

    “嗯?”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是因爲陸泛不高不低的官職,不是因爲南迦的名號在京都城內還比不上東宮裏那位的萬分之一,也不是南迦的眼睛鼻子嘴巴,哪個都和美人二字沒什麼關係。

    “不要唬我。”,南迦嗔笑。那些都不重要。

    “是因爲懷桑。”,因爲懷桑,懷桑說信裏的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是個不信邪的人,之前的將近二十年還沒動過凡心。

    “她留了一封信讓我給你。我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合適。”

    “信?”,南迦進宮幫忙收拾了懷桑的遺物,從未曾聽說她留給過自己一封信。“你還唬我。”

    “沒唬你,你自己看看。”,真有一張信紙。

    南迦拿在手裏就知道李琅玕真的沒騙自己。懷桑不愛讀書,總覺得厚重的紙張放在書箱子裏太重,她又不用!

    就選了最薄的宣紙。

    南迦,展信佳。

    若是你看到這了封信,那說明我和三哥哥最後一個賭注,是贏了的。我和他打賭,他一定會無可救藥的愛上你。就像我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她一樣。

    對於我和他之間,是最適合在一起的這件事,我堅信了大概十四年。從第一眼瞧見他的眼睛,我就覺得這段緣分就像天外來物一樣求之不得。

    直到遇見了你吧。

    南迦你是個特別的存在。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守着一點點念想過日子,可能是因爲我除了用力的愛他再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曾經活着過。

    直到你,直到你願意和他一樣聽我說完沒頭沒尾的胡話,陪我玩一個又一個毫無樂趣的遊戲,直到你願意和他一樣,把在和我在一起的所有時間的縫隙都交給我,所有眼神都交給我。

    所以,當我時日無多的時候。我動了一個可笑的念頭。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他了,我無數次想象過你們站在一起的畫面,那樣合適。我先是抑制不住的嫉妒,因爲我連直起身子都做不到了。

    再到開始接受這一幕,想的多了,就開始期待這一幕了。

    你要謝謝我,我把他交給你了。

    我們的賭注裏,我每次都是贏家。就算你會是陪他度過餘生的女孩,我也可以用我最後的自尊心告訴你,我是最懂他的人。

    瞧啊!我說的沒錯吧,他已經無藥可救的愛上你了!

    他過得不開心,總是會被人欺負,會被人無視,會被人小看。希望你想看着我一樣守着他。這是我的遺願。

    總而言之。

    如果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那我希望是你。

    南迦一直明白懷桑是個勇敢的姑娘,她用整整十六年說服了自己死亡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卻不知道她僅用了兩年說服了自己,有人比自己更適合自己熱愛的男孩。

    南迦把這封信疊起來放在心口上。

    哪有什麼命運的巨輪讓他們相遇,原來是懷桑的用心良苦牽住了你我之間的紅線。

    “她說的一點沒錯,我早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了。”,李琅玕擁她入懷,“我和她的賭注怎麼能一次都沒贏過呢?”

    “誰知道。”,南迦的眼淚被這一句賭回去了:“我成了你倆的賭資了。”

    “那這個賭資很值錢啊,我輸的不虧。”,李琅玕摸摸南迦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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