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宿儺。
如果是別人觸碰我的底線,我會殺了他。
本來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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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這麼喜歡給自己製造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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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說,那個觸碰了我弱點的人——是逆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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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死了他的語調,
溫柔、強勢,又可憐兮兮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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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個下雨天醒來的,所以我的名字是【雨】。
但是在漫長的歲月中,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給自己一個完整的名字嗎?
不,是有過的,但那算不上名字,更像是【束縛】吧。
……羂索,羂索雨。
爲我起名的那個人啊,是這個世界對我最大的恩賜。
我的導師,我的恩賜,我的兇獸,我的逆鱗,也是——我的愛人。
我那本該已經死去的、愛人。
他說我們的相遇是不可思議的一見鍾情,他在河邊撿到了我,小心翼翼如同對待隨時會被驚走的小獸,最脆弱的花朵。
我討厭的一切都不會出現在我身邊,我喜愛的一切他都會選最好的給我。
他會捧着書將我攬在懷裏,給我講解我所不懂的東西。
他會一直陪着我去流浪,會幫我尋找恢復記憶的辦法。
他會爲了我放棄自己的一切,只要我想,他從不會猶豫。
他從不會反駁我的話,無論我想幹什麼他都會幫我辦到。
他會包容我所有的任性,並滿足我所有的要求。
他將自己的一切偏愛都捧到了我面前,
當時的我是不理解的,這太誇張了,我不明白他對我的愛。
但我知道他對我的愛一定是甜的,
我喜歡甜的東西。
他的細心與溫柔令人沉醉,畢竟我喜歡甜的東西。
他很愛我,所以我也愛上了他,
哪怕那時的我隱隱約約的明白,這就像是蝴蝶愛上了永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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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瘋掉的是誰呢?
我撫摸着愛人已經有些蒼老的容顏。
歲月爲他的眼角帶來了皺紋,讓他顯得更加沉穩成熟。
他伸手捧住我的臉龐,彷彿虔誠,彷彿哀求,【“我老了,雨會嫌棄我嗎?”】
他是這麼問的,我有一些不理解,只能甜甜的在他的眼睫上印下一吻,黏糊糊的與他貼貼,
這有什麼關係呢,我最喜歡羂索了,畢竟羂索最愛我啊。
只要你愛我,我就會愛你的呀!
而且就算羂索老了,也是世界上最帥最可愛的小老頭。
明明該擔心的人是我啊,但你不是一定不會嫌棄我的嘛,所以說我也不會嫌棄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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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瘋掉的是誰呢?
白色的髮絲悄然出現在他的頭上,他總會悄悄拔掉,但是我卻很喜歡,白色多漂亮啊。
身爲羂索寶寶的貼心小棉襖,一直流浪的我最後還是爲了羂索的心理和身體的考慮,停留在了平安京。
那個時候啊,平安京剛剛建立,我也在那裏遇見了天元,還有初見雛形的“御三家”。
而對我更有吸引力的,是天元不死的術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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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瘋掉的是誰呢?
他開始限制我的自由,我有些不開心,
但是他都可憐兮兮的請求我了,我就勉強呆一會好了。
可能是六眼的發言讓他感到害怕了吧?畢竟從表面上看,我們的年齡是相差很大的樣子。
我是很理解他的,如果我們兩個的身份轉換的話,我也是會這麼害怕的。
但大概不會非常害怕,畢竟羂索他愛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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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瘋掉的是誰呢?
他的臉上出現了更多的皺紋,頭上的白髮也越來越多,他不願意讓我看到他的臉,
他總會在夜晚來找我,像是蒼老的兇獸,小心翼翼的攬住自己一生中最愛的珍寶。
委屈巴巴的,恐慌着珍寶會不會因爲他的逐漸蒼老而離開,
也恐懼着會有人從蒼老的他手中奪走珍寶。
……有點可愛,
畢竟是愛了我60多年的,我的愛人啊,我總是更多的願意包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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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瘋掉的是誰呢?
是羂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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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變成了撲火的飛蛾,永生花變成了永不熄滅的火。
飛蛾想要觸碰火,卻害怕會被火焰灼傷。
蒼老的人想要觸碰自己依然容顏不變的愛人,卻害怕從愛人眼中看出對他的厭惡或者厭煩。
也害怕愛人愛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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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想過我會愛上一個人。
很不可思議的,我愛上了一個人,還是比愛上一個人更加不可思議的一見終情。
她有一雙清澈的雙眼,泛着淡淡的,淡淡的金紅色,像是焦糖,又像是秋天的落葉,是灰暗死寂又閃着光的鳶色。
很美。
就像是落難的雛鳥,她陡然落入我的懷中,
雛鳥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彷彿天賜一般。
但是愛到底是什麼呢?
是包容嗎?
不,我不認爲我需要包容她什麼,我很開心能將她喜歡的一切捧到她面前。
少女的笑容多麼璀璨啊,那是對我最好的獎賞。
是放棄嗎?
爲什麼會用如此討厭的詞來描述愛呢?
摒棄一切讓少女討厭的事物,是可以站在少女身邊最基礎的資格啊。
我能放棄任何除少女以外的所有,沒有任何事能讓我放棄她。
能讓少女主動拉住我的手,那會是多麼甜蜜的事啊。
是尊重嗎?
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做爲被愛的人,在心裏都是占主導地位的存在啊。
她喜歡到處遊玩的話我,就陪着她好了,能跟在她身邊纔是最幸福的事啊。
是偏愛嗎?
偏愛?爲什麼是偏愛?偏愛之外呢?
不是應該把所有的愛都捧到她面前嗎?
讓她沉浸在自己的愛中,讓她開心,讓她明白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嗎?
我愛她,然後,她也愛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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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總是令人討厭的存在,皺紋爬上了我的眼角,而少女的容顏從未改變。
我開玩笑的問她會不會嫌棄我,她氣呼呼的吻上了我的眼睫
沒有關係的,我愛他,他也愛我,相互的愛才是最讓人沉醉的。
是恩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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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發間出現了白色,巨大的恐慌籠罩着我,我害怕失去她。
終有一日,我會老去,然後死亡,雛鳥會離開我的懷抱。
而已經死去的我卻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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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了更多的人,還有一個擁有永生術式的傢伙。
永生,和少女一樣,爲什麼擁有這種術式的人不是我呢?
牢牢的將她擁入懷裏,讓雛鳥無法從他手中飛離。
我希望他呆在府邸裏,不要出去,她迴應了我的希望,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很開心。
她最幸福的人啊!她想做什麼我都應該陪伴着她。
但是現在的我真的能夠與那些年輕的人比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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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上出現了更多的皺紋,頭上的白髮也越來越多,我不想讓少女看到我的臉,
我哀求她呆在昏暗的房間裏,希望她在我到來之際不要打開窗戶。
我恐懼着會有人從我的手中奪走屬於我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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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愛是最扭曲的詛咒,永生是最悲哀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