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見神明 >第5章 我見神明
    顧念因爲腿傷在家休養,跟工作室請了一週的假,孟清冉拎着東西去看她的時候,人正舉着紅酒窩在躺椅裏對着一部法國電影看的津津有味。

    “可以啊。”孟清冉放下包走到她身邊:“你這小生活過得倒是滋潤。”

    顧念仰頭喝完紅酒,聲音慵懶,肯定道:“還可以。”

    孟清冉也倒進軟軟的躺椅裏,盯着天花板感慨道:“你這回假請的可太是時候了,這兩天工作室巨忙,任編恨不得讓我們六點就來上班。”

    顧念打趣她:“那要不你也崴個腳?”

    “······”孟清冉說:“那要不要我謝謝你啊?”

    顧念打開微信收款碼:“好說。”

    孟清冉扯過身後的抱枕笑着扔到顧念懷裏,倆小姑娘又鬧了好一會兒,終於聊到正題上。

    “那綠太陽呢?不拍了?”孟清冉側頭問。

    “不用拍了。”顧念把手機遞給孟清冉:“任編給我安排了新任務。”

    宜興中學過兩天要在體育館舉辦一場市級的高中生籃球比賽,裁判和教練都是特地從外面請來最專業的,陣容聽起來氣派的不得了。

    其實按照初語工作室走的時尚路線來說,這種活動是沒有必要參加的,但是不知道老闆和宜興中學的校長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工作室還是決定象徵性的派幾個人過去拍些照片。

    崴腳完不成《綠太陽》鉅作的實習生顧念,成了任編心中的第一人選。

    孟清冉看着宜興中學這幾個字越看越眼熟,想了半天她忽然一拍腦門,激動道:“宜興中學?這不就是那個弟弟的學校嗎?”

    顧念看着她,點了點頭。

    “天意。”孟清冉拍手感嘆道:“真的你信我,這都是天意。”

    “······”

    天不天意的顧念不知道,反正是順了孟清冉的意了。

    ······

    籃球比賽的時間定在下週五。

    四月多的天氣冒出些暖意,太陽在樓層覆蓋不到的地方照出一層光暈,一圈圈的打在過路人身上,暖和得連樹上的蟬叫聲都清脆了不少。

    顧念拎着拍攝設備站在宜興中學門口,頂着大太陽,額頭卻虛虛冒出一層冷汗。

    小腹上不斷傳來下墜一樣的痛感,眼前霧濛濛的一片,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像是隔了層棉花,聽起來不太真切。

    顧念蹲下閉着眼睛緩了好一會兒,又晃晃腦袋,努力把眼前黑乎乎的像亂碼馬賽克一樣的東西趕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強撐着身體站起來,對旁邊不停關心她的同事說了句“沒事”,幾個人一起朝體育館走去。

    宜興中學幾年前攬了個挺大的投資,校長大手一揮就把學校裏裏外外翻新了一遍,要是哪天出來個什麼最美中學的比賽,顧念覺得宜興中學怎麼也得排個前三。

    大理石被手工雕刻出形狀擺在學校正門口處,上面四個鎏金的大字龍飛鳳舞:宜興中學。

    石子路向裏蜿蜒,沿着兩邊開滿的櫻花,蔓延到操場邊的鐵網上,操場右邊,就是今天籃球比賽的地點——體育館。

    這會兒距離比賽開始還有點時間,幾組啦啦隊的女生換好衣服,手裏拿着彩色的花球,正湊在一起面色激動的不知道聊些什麼。

    顧念從她們身邊走過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她們說的一句話。

    “也不知道這次的籃球比賽,江厭會不會參加。”

    ······

    此時江厭正懶散的靠在籃球框下,校服鬆鬆垮垮搭在肩膀上,面上的表情不耐又厭煩,看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校霸模樣。

    只是旁邊還多了一個苦口婆心說話,並且已經喝了三瓶水正氣喘吁吁勸他參加籃球比賽的班長。

    班長叫林濤,是個小胖子,個子也不算高,就是特別會說話,話裏話外遊刃有餘但並不惹人厭煩,跟誰都能相處得來。

    林濤現在快要哭了。

    這次的籃球聯賽學校尤爲看重,幾天前魔頭特地把他見到辦公室,連恐嚇帶威脅的通知他務必讓江厭參加。

    林濤吞了吞口水,當時就打了個冷顫。

    江厭籃球打得不錯,以前是市籃球隊的,接受過正規的訓練,還代表過市裏出去打比賽,只要他肯點頭參加,這場比賽分分鐘穩贏不在話下。

    但關鍵就是,這位祖宗也他媽太難請了啊。

    認識江厭的人都知道,他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主要還是他那個生人勿近的脾氣,就差在脖子上掛個“別他媽招惹我老子脾氣天下第一臭”的牌子,也沒人敢去請他。

    所以在林濤表示自己要做融化冰山第一人時,陸懷舟震驚得瞳孔猛縮,短短几秒鐘裏給他想了十幾種收屍的辦法。

    林濤口乾舌燥的打開第四瓶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蓋好瓶蓋,他認命般的眼一閉,整個人一屁股坐在江厭腳邊,摟着他的腿耍賴死活不鬆開。

    江厭氣急:“鬆開。”

    林濤視死如歸:“不松。”

    “你他媽給我鬆開。”

    “不松。”

    “你鬆不鬆?”

    “就不松。”

    ······

    顧念和同事在體育館裏架好設備,調整角度,又領了自己的工作牌挎在脖子上,分配好任務後,身後的人羣逐漸散開,再一回頭時,她一眼就看到了籃球框下站着的江厭。

    明明籃球筐下的人不少,三三兩兩的扎着堆,其中不乏穿着鮮豔運動衣,揮舞着雙臂散發荷爾蒙的籃球員,但不知道爲什麼,顧念還是一眼就從人羣裏認出了他。

    也許是因爲江厭生得高,也許是他身上的氣場實在難以忽視。

    江厭扯下肩膀上的校服外套,從中間隨意對摺攥在手裏,眉心皺得更緊,因爲經常鍛鍊,少年的手臂線條流暢,肱二頭肌微微隆起,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看起來就是一副不太好惹的樣子。

    因爲距離有些遠,顧念看不清江厭臉上的表情,只是依稀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並不太好。

    江厭低罵一聲,煩躁的扯了扯頭髮,嚇得他身後原本在熱身的幾個籃球員一溜煙的跑沒了影。

    從顧念的角度看,只剩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顧念忽然沒由來的一陣心酸,雖然她不知道爲什麼那些同學不願意跟江厭接觸,但她覺得——

    江厭這樣的人,生來就該被萬衆擁戴。

    還沒等這股心疼的勁兒過去,顧念看見江厭低頭說了句什麼,又扯了扯左腿,最後泄氣似的垂下頭,僵硬着左腿一點一點艱難的向右移動。

    然後在設備的後面,顧念看見抱在江厭腿上,緩緩出現在她眼前的林濤。

    顧念:“······”

    ······

    拖着林濤沒走兩步。江厭實在受不了了,他低頭,輕拉着嘴角威脅道:“你他媽再不起來,今兒晚上後院見。”

    林濤下意思打了個冷顫:“······”

    後院是宜興中學旁邊一個極其不顯眼的小過道,早些年這條小道的盡頭住着幾戶人家,偶爾會零零散散過來些人,後來樓房興起,這幾戶人家搬的搬,拆的拆,走得一個不留,這條小道就慢慢荒廢了下來。

    直到有一次江厭他們和體校的幾個混混約着打架,兩撥人在宜興中學門口站了快半小時,左看右看商量着去哪打架。

    一羣人嘰嘰喳喳討論得讓人心煩,偶爾誰說了一句什麼話,幾個人還會湊在一塊彎腰笑,不知道的還以爲這羣不好惹的混混是什麼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最後還是江厭看不下去了,拍板把地方定在了學校後面的小過道里。

    剛開始這兒還不叫後院,是有一次陸懷舟去打架的路上被魔頭抓了個正着。

    被問到去哪,陸懷舟支支吾吾半天說不上來,最後愣是憋出了個:“我家後院。”

    這個外號就這麼流傳了下來,再後來,基本上誰約個架都會約在“後院”,“後院”也成了宜興中學打架的代名詞。

    在被魔頭教訓和被帶到後院教訓間糾結兩秒,林濤果斷選擇了前者。

    他哭喪着臉站起身,一雙小眼睛硬生生擠出兩滴眼淚來,揉着腿可憐兮兮的看着江厭。

    好像他是個什麼絕世極品渣男。

    江厭指着他:“憋回去。”

    “······”

    林濤點點頭,非常沒有骨氣的把眼淚憋了回去。

    沉默幾秒之後,林濤繼續送死:“厭哥,你真不參加?”

    江厭轉了轉手上的校服,擡眼想跟他說些什麼,餘光一瞥,注意到了他身後不遠處站着的那個人——

    v領襯衣隨意扎進褲腰裏,勾勒出纖細曼妙的腰線,包臀短裙下是一雙雪白光滑的玉腿,腳踩一雙裸色紅底的高跟鞋,西裝外套質感柔軟,簡單的披在肩膀上。

    與上次見面的扎發不同,今天的她秀髮披散下,大波浪的弧度起伏有度,左邊的那一股被她放置胸前,剩下的頭髮披在耳後,稍微露出些粉嫩嫩的耳垂。

    嫵媚與幹練結合的恰到好處。

    江厭一眼就認出了她——

    那天在山上崴到腳,被他背下山的漂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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