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厭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顧念坐在沙發上，手裏捧着一本書，秀髮挽在耳後，額前露出幾縷碎髮，慵懶中又不失隨意，偏偏女人生得魅相，紅脣明豔，一張小臉還抵不過一個巴掌大，睫毛濃密捲翹，垂下來的時候像只半眯着的狐狸。
窗外陽光在她頭頂灑出一層光暈，零零灑灑的掉落在她米白色的針織外套上。
有那麼一瞬間江厭突然理解顧念爲什麼喜歡攝影，那些所有美好的、難得一見的畫面，都不僅僅只配活在某個人的眼睛裏。
它值得被記錄。
江厭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旦翻涌出來整個人就像掉進了蜜罐裏，小鹿在心臟裏跳到迷路都不肯停下來，彷彿再告訴你：我這是最後一次跳了哦。
江厭按捺住內心的悸動，走到顧念身邊叫了聲：“姐——”姐。
還沒等他叫完，餘光先瞥到了顧念手裏正在看的那本雜誌。
“男模腹肌鑑賞——那些讓你欲罷不能的瞬間”
下面是十幾張男人袒胸露背還擺着各種扭到快骨折的不規則的照片，江厭粗略估算了那本雜誌的厚度，都快頂上一本新華字典了。
“······”
某個弟弟瞬間掉進了醋罈子裏。
咖啡館裏放着法式情歌，聲音有點大，顧念剛纔沒注意到江厭對她說話，直到眼前多了一團陰影，她擡起頭，後知後覺的發現江厭已經坐在她對面了。
江厭正撇嘴看着她，表情看起來不太開心。
“到了多久了？”顧念解釋道：“我剛剛在看——”
“姐姐看的好入迷。”江厭說，“都不理我了。”
弟弟長得白白嫩嫩，生悶氣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撅起嘴，櫻桃色的嘴脣粉嫩，看着就很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咬上······
一口······
顧念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怎麼會對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動這種念頭。
她慌亂的移開視線，隨口扯了一句：“沒有，我職責所在。”
江厭直接愣在原地：“······”
顧念原本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見江厭彷彿石化了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剛纔都說了些什麼。
什麼他媽看腹肌的職責所在啊。
她又不是鑑鴨師。
顧念咳了下，打算把這個話題帶過去：“今天就是想找你幫個忙，我需要交幾張照片，想請你做個模特。”
顧念又想起鑑鴨師。
“你放心。”顧念說，“我們絕對正規。”
江厭直接被她逗笑了。
少年笑起來聲音很好聽，他胸腔微震，帶着點氣息和尾音，像是春天裏覆上肌膚的一點微風，聽得人心裏一顫。
顧念簡單說了下想法和她具體想拍出來的畫面，看江厭沒什麼意見，她又禮貌的問了一句：“那你這幾天什麼時候有空，我比較着急要成片。”
“隨時。”
當然是隨時，只要是能在顧念面前刷好感和存在感的，刀山火海他也會去。
江厭既然說了隨時，顧念也不好耽誤他學習，就沒跟他客氣，從咖啡館出來直接拉着他去了工作室。
其他的實習生要麼就是已經拍完了，要麼就好爲了主題焦頭爛額，影棚暫時空着沒人用，顧念就先定了下來，轉頭又去聯繫造型師給江厭化妝。
直到江厭坐在鏡子前，顧念忙的還沒停下來，又在服裝室裏翻找一會該給江厭穿的衣服。
顧念捧着衣服回到造型室裏，累得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化妝師在給江厭吹頭髮。
江厭底子好，眉黑脣紅，基本上不用化妝，只稍微修剪了髮型和鬢角，又噴了些髮膠，整個過程不足五分鐘。
化好妝，顧念把衣服遞給江厭，讓他去隔壁換衣服。
說是衣服，其實就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和一雙鞋，因爲一會兒要拍腹肌照，顧念沒仔細挑選上衣，只拿了件不算薄的拉鍊式外套給他搭着。
造型室到攝影棚有段距離。
顧念沒說話，看起來像是沒休息好的樣子，江厭忍不住心疼問道：“姐姐平時也這麼忙嗎？”
“沒有。”顧念笑了下：“是我喜歡做的事，就不算忙。”
影棚裏的場景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顧念指了指一個木製板凳對江厭說：“一會兒你把外套脫了，坐在那兒。”
等顧念調好設備再擡起頭時，江厭已經脫了外套坐在木製板凳上，手裏拿着一個小地球儀不停的轉啊轉。
少年身材精瘦，卻沒有給人風吹就倒的柔弱感，肌肉稍稍突出，小臂結實有力，腹肌帶着專屬於這個年紀的少年感，清爽又不油膩，就只單拎出來跟那些特地凹造型的對比，就已經贏了一半。
顧念之前大學的時候跟着教授出去學習，好像也是個和身材有關的主題。
那時候顧念剛進社會經驗不足，很多事對她的衝擊力都很大，比如她親眼看到一個曾經在她印象裏謙遜有禮，低調不作妖的電影男演員在影棚胡亂發脾氣，自己鍛鍊不來腹肌就非撩起衣服逼着化妝師給他畫出腹肌。
拍出來的照片油膩的要命。
顧念記得那時候化妝師都被醜哭了。
江厭長腿隨意向前伸着，整個人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又換了一個什麼其他的小玩意兒在手裏把玩，自然的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就連身後的打光燈都顯得不那麼刻意了。
意氣風發的模樣看着顧念，甚至還有些不可一世。
就好像這樣的他纔是真實的他。
他只是這樣坐着，就已經是一種畫面了。
果然不出顧念所料，弟弟的身材確實不錯。
顧念看着看着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她從小就這樣，注意力怎麼都集中不了，腦袋裏的想法經常能從相機跳到洋蔥圈上。
江厭對她打了個響指，難得痞裏痞氣的問她：“姐姐，可以拍了嗎？”
顧念回過神來，慌亂的面紅耳赤道：“啊，可以了。”
“對，你拿着那塊西瓜放在嘴邊，來，看我。”
“手垂下去一點，腿再彎一下。”
江厭很有做模特的天賦，基本上只要顧念指導一下，他就能擺出比顧念預想的效果還要好的造型，再加上弟弟外形條件不錯，人又很上鏡，透過相機都依稀能看出他眼底的那一抹三分狠。
顧念儘量不去注意相機裏年輕的肉體給她帶來的視覺衝擊，可不管她怎麼忽視，那幾塊白晃晃的腹肌就是在她眼前飄來飄去，怎麼趕都趕不走。
還有男孩啞聲問的那句：“姐姐，這樣可以嗎？”
顧念覺得自己能撐到拍完也是真的不容易。
顧念按下快門拍完最後一張照片，就迫不及待的催促江厭穿上外套，還美其名曰：“彆着涼。”
開玩笑，就這麼明晃晃的在她面前晃悠，她還哪有心情工作。
江厭低頭笑了下，也沒有拆穿她，聽話的把衣服穿好。
顧念把照片保存下來，想着弟弟還得回去寫作業，就跟着把他送到了樓下。
“一會兒怎麼回去？”顧念問。
“姐姐別擔心。”江厭說，“我叫了車。”
“嗯，今天麻煩你了，等照片做好了，我微信發給你。”
“不麻煩。”江厭嘴甜道：“能幫到姐姐就好。”
顧念笑了聲，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直到江厭叫的車在路口不停打着雙閃，他才依依不捨的往車上走。
送走江厭，顧念又回到工作室給剛纔拍的照片調一下色。
剛打開電腦把照片傳過來，孟清冉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噔噔噔跳過來。
“可以，效率挺高啊。”
“收起你這個如狼似虎的眼神。”顧念把整體調亮了點，“人家還未成年呢。”
“那怎麼了，你不惦記他，肯定不少有人惦記。”孟清冉說，“就這個長相，在學校沒少早戀吧。”
“早戀？不可能。”顧念肯定道：“弟弟乖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