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海隨手摸起一卷淡藍色的布料。那淡藍色的布料上面，是星星點點的暗紋。
溫暖發現，鈴木陽子似乎非常喜歡暗紋：每一道暗紋也都非常地漂亮，上面帶着各種各樣好看的花色。但那捲藍色的不了，溫暖也並沒非常喜歡。
“好看是好看，但總覺得……少了點味道。”
對於這上面的花色，她倒是沒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但她還是覺得，這花紋似乎有一點兒欠缺。雖然她說不上來欠缺在哪裏，但她總還覺得，哪裏少了些什麼。
“那這個呢？”
王樂海倒是沒怎麼在意。溫暖的眼光一向挑剔，她在這裏挑來挑去猶疑不決的樣子，也並不會讓她覺得喫驚。她只是非常好奇，溫暖最終會挑選到怎樣的布料。
“這個也不好看……”
溫暖輕輕搖了搖頭，根本沒看上這匹藍紫色的、帶着紫陽花的布料。
雖然紫陽花的確是非常漂亮，但放在這匹布料上，卻有點兒喧賓奪主了。
溫暖不是很喜歡這種風格的衣服，所以也只是搖了搖頭。
“這個……”
溫暖的目光忽然被一匹淡綠色的、帶着淡雅的茉莉花的布料吸引住了。
那布料似乎是蠶絲的，摸起來手感非常地好。那茉莉花的暗紋非常淺淡，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仔細湊近了看，那栩栩如生的茉莉花彷彿還帶着陣陣香氣似的。
“這……真的挺像你的風格的。做成衣服，倒是有一種唯有暗香來的感覺呢！”
王樂海出口成章的樣子讓溫暖十分羨慕。但溫暖也知道，自己的基礎比較薄弱，真的想要一朝一夕變成這個樣子，也是不可能的。
王樂海的父親畢竟還是個教授，在這方面還是非常有優勢的。溫暖猜測，她小時候應該會經常看書，也有着非常豐富的學識。
但這也是羨慕不來的。她知道，如果自己小時候不是在孤兒院長大，而是在父親的家裏長大的話，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但她對父親卻是一點兒怨恨的心思都沒有：當年的事情也不是父親想要做的，她也非常清楚。
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怨恨自己的家裏人。
“那就這匹布料吧！這真的很有你的風格，雖然乍一看非常地不起眼，但是仔細看起來，總是非常漂亮的。而且，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新的發現呢！”
王樂海大笑出聲。溫暖微紅着臉，道：“要把這不了搬出去麼？看起來……好像挺重的！”
“嗯，是有一點兒。所以需要把陽子姐姐推進來。這樣，她就可以爲你剪裁布料啦！”
“這樣呀！那我去推好了！”
溫暖自告奮勇地走出了門外。當她出門的時候，卻發現鈴木陽子已經自己操控着輪椅走到了這附近。溫暖發現，她認真努力的樣子，真的是挺漂亮的。
“剩下的路，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幫你吧？”
溫暖也害怕傷到她的自尊心。但鈴木陽子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只是笑着點了點頭：“嗯，好呀！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再好不過啦！”
她推着鈴木陽子到了倉庫裏。鈴木陽子看到她挑選的布料，又轉頭打量了一下溫暖。她笑道：“嗯，你的身材，的確是非常適合穿這個裙子的。看來，你也挺會挑的嘛！”
她笑得很好看。溫暖被她的笑容感染了，也笑出了聲：“你覺得合適的話，就用這個布料做衣服就好了。我覺得，應該會很好看！”
“嗯，不是應該，是一定會很好看的！你的身材那麼好，當然非常適合穿旗袍了。但是比較可惜的是，我做衣服還是比較慢的，可能真的要等到一個月以後，才能夠看到這樣子了。”
“沒關係的，我會在這裏呆一個半月。如果這一個半月的時間不夠的話，也不要緊。我本來就是札幌人，雖然現在在中國呆的時間比較長，但偶爾也是會回來的。這衣服，我一點兒也不急的！”
“啊，倒不是……沒關係的，你留一個聯繫方式吧！不過我做衣服的價格，可能會比較高……”
“高也沒關係，金錢方面，我是不怎麼在乎的。只要衣服夠好看，就可以了！”
溫暖顯然非常高興。鈴木陽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溫暖的身材，又道：“你的話，用這些布料應該也差不多了……就這些！”
她說着，將那塊布料拿了起來，咔嚓咔嚓兩下子，就把布料剪下來一塊。
溫暖欣喜地看着布料，滿心都是期待：她非常期待，非常想知道，最後它們會變成一個怎樣的衣服。
她非常地好奇，也滿心都是疑問。她期待地看着鈴木陽子，後者只是衝她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不用擔心，會很好看的。你要相信我呀！”
“我相信你！只是，我很期待呢！”溫暖笑眯眯地看着她。
鈴木陽子原本還想幫溫暖量一量三圍，但她做事情不太方便，需要溫暖轉身、蹲下之類的配合。
見狀，王樂海道：“我來吧！我來幫忙量一量溫暖的身材！”
她自告奮勇，起身幫溫暖量了量三圍。她把數值告訴鈴木陽子之後，鈴木陽子的臉上又掛上了那種太陽花一般的笑容：“真的是很完美的身材比例呀！對了，還有豎着的身長，是這樣的……”
“嗯，還有……樂海呀，我覺得你也可以試一試新的風格。既然你接受了超短褲和超短裙，我可以幫你做幾個新款式的衣服。怎麼樣，要不要試一試？”
“啊？新款式？都是些什麼款式？”
“就是一些比較新潮，你也有可能不太接受的款式。”
“沒關係，我覺得現在，不管什麼款式，我應該都可以接受的！”
王樂海攥起拳頭，一副要戰鬥的樣子。
見狀，溫暖跟鈴木陽子都毫無形象地大笑了起來：“什麼叫做現在應該能接受啦！你的身材那麼好，就應該露出來呀！也不是說要給誰看什麼的，只是你自己也要有點兒自信呀！”
“自信……”
對於這一點，王樂海真的是沒有多少。她一直就不是班裏最聰明的學生，還經常被人說“這樣也敢說是王教授的女兒”之類的話，所以長大之後，她也一直沒什麼自信。
後來遇到了周紹語，這個在學術上面的確小有成就的男人之後，她就更覺得自卑了。
溫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其實，她剛剛遇見霍天擎的時候，也是這樣子的。直到現在，面對霍天擎的時候，她依舊有一種本能般的、稍稍有些怕的感覺。
但真正跟霍天擎在一起之後，她發現，這個男人其實也是有缺點的。
她發現，她一直以來擔心的、霍天擎會看不上自己的那種想法，真的是有點兒傻了。
但此刻，溫暖並沒有出聲。她只是看着鈴木陽子在規勸着王樂海，看着鈴木陽子坐在輪椅上，笑意盈盈地看着王樂海的模樣。
“你、你說的的確有道理……溫暖也說我有時候實在是太沒自信了點。但是我……我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反正我跟周老師之間，的確是有差距的……”
“差距並不算大。而且，就算是有差距，現階段也的確是他不如你的。這種事情，連我一個不懂學術的人都看得出來，可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可是……可是，在天賦方面，其實我是趕不上我的父親的，這一點我很清楚……所以，我也不敢……”
王樂海幾乎是在囁嚅了。鈴木陽子連連安慰她：“不至於不至於。這方面我是真的不理解……可是，我相信，你不是一個沒用的女孩子。”
“我……”
“我也相信。單論起講課來，你的確比周老師要厲害。至少，我更喜歡你總結的知識點，條理清晰，重點更加明確。反觀周老師，還真的沒那麼優秀呢！”
她這話並非奉承，而是發自真心。至少，她真的覺得王樂海總結的那些東西是非常有用的。王樂海低垂着頭，沒說別的，只是點了點頭：“那，那就用這匹布做一件衣服吧！”
她隨手拿起那件紫陽花的布料。那布料，倒是更符合王樂海古靈精怪的模樣和性格。但鈴木陽子搖了搖頭：“要是旗袍的話，用這個布料非常合適。但我覺得，你更適合穿上用堅硬一點的布料做的衣服。這個料子太柔了，根本不適合你。”
“那應該用什麼樣子的？”
王樂海好奇地看着她。鈴木陽子指了指放在旁邊的、一匹橙紅色的布料，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笑容。
“這個麼？”
王樂海有些嫌棄似的。但鈴木陽子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嗯，就是這一匹。我覺得，這個顏色非常適合你！”
“適合我？真的？”
王樂海非常地不放心似的，有些懷疑地看着鈴木陽子。鈴木陽子卻是依舊點頭：“不信，我剪下來一塊，你在身上比劃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