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你敢踹老子?!”

    王福來騰一下子,坐起來就要薅她頭髮。

    楊素芬冷笑。“這回的事可是株九族的大罪!你以爲,是我想扛就能扛下來的嗎?”

    王福來頓時傻眼了。“你,你說啥?”

    “我所在的作坊是專供給京城裏最貴的胭脂鋪子的。來買貨的客人全是有頭有臉的千金小姐,連皇帝的小公主都在內。

    她們中毒,你以爲我們還有個好?怪不得,賭坊願意清了你那一百兩賭債呢。這次我們全家的命都得搭進去!”

    話說到一半,楊素芬竟然大笑起來,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

    “哈哈哈哈......要不是爲了小翠,我反正早不想活了。還有你跟着一起陪葬,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見她又是哭又是笑的,王福來往炕裏縮了縮身子。

    “臭婆娘,你是不是瘋了啊你?”

    “娘!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一直躲在角落裏的王小翠撲上來,抱住她。

    “當初不顧我爹再三反對,我瞎了眼嫁給你那天就瘋了。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過夠了!嗚嗚......”

    楊素芬猛一被刺激,說出了積壓多年的心裏話。

    “臭婆娘先別吵吵!你這麼大動靜,隔壁老王聽到了,還不告到官府去?我等會去賭坊問問。

    這事可不是一百兩就能解決的,他們也得想辦法,替我們遮掩。要不就得再給幾百兩,堵住我的嘴!”

    王福來下地,開始穿褲子。

    “你就這麼過去,萬一賭坊殺人滅口咋辦呀?”

    “就知道,婆娘還是關心我的。殺了我,你不也知道實情嗎?我就說,這件事我還告訴了其他人。要是敢殺我,大家都甭想有活路!”

    比無賴,他王福來從不輸給任何人。

    殊不知,這段對話的確是被宋奕楓派來的暗衛一字不漏地聽了去。

    林婭熙早和他商量好的。由趙管事先行恐嚇,他們的人再暗中窺探每個工人的反應。

    做賊心虛的總會露出馬腳來。

    --

    楊素芬原封不動地招了。

    “大人,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民婦一家也是走投無路了才......這裏是剩下的大半瓶毒藥。”

    王福來一邊磕頭,口中一邊喊。

    “求青天大老爺開恩啊!”

    花蓉嬌此刻就站在堂外圍觀的第一排。左右身後都各有自家小廝護着她不被推擠。

    聽完楊素芬的供詞,她攥在袖中的手緊了緊。

    該死!這家人不要命了?怎麼會願意被林婭熙拉來,承擔下毒的罪名呢?

    此次計劃如此周密,豈能就這麼讓林婭熙給逃了?

    她不甘心!

    待醫師驗過楊素芬遞交的毒之後,鄭大人沉聲開口。

    “楊素芬和王福來對作案細節供認不諱,並已親口承認了是本案下毒的元兇,且有王小翠作證。即日起,將這二人收押大牢,擇日問斬。”

    楊素芬頃刻慌了,跪爬到林婭熙腳邊。

    “林公子!林公子你答應過的,要是我肯講出真相,你會替我們求情的。你說句話呀!你不能就這樣不管我們呀,林公子!”

    宋奕楓很想過去,將楊素芬從婭熙妹妹身上拉開。但林婭熙說了不許他露面的,他也只好忍着。

    梅家丫鬟打斷道“大人,楊素芬的口供還是不足以證明,她不是在替林公子頂罪啊!”

    林婭熙看了這兩人一眼,笑道

    “楊大姐你放心,林某說到做到。原告是不是太心急了?大人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插嘴。剛纔的五大板還是罰輕了。”

    京兆尹果然正色道“原告若是再敢藐視公堂,休怪本官夾棍伺候!頂沒頂罪還有待查清。

    王福來,你說說你在賭坊輸掉一百兩銀子的經過。你若如實坦白,本官或許可以考慮對你和楊素芬從輕發落。”

    如果王福來是遭賭坊迫使的,那麼原告假定的她找人頂罪一說,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案件發展到這裏,纔是林婭熙真正放大招的開始!

    花蓉嬌,你準備好了嗎?

    王福來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大人寬宏大量!謝謝大人!草民愛好不多,平時沒事就喜歡賭兩把,碰碰運氣。村裏的陳賴皮是和草民打小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十幾日前,陳賴皮跟草民提起隔壁村裏的賭坊,說是比下溪村的要氣派,玩的花樣也多。他上回去,贏了快十兩銀子呢!

    草民被他說得心癢難耐就跟去了。誰知,前兩局就贏了足足有五兩。草民本想見好就收的,可陳賴皮非攛掇說,何不趁着手氣壯,再多贏些?

    草民沒忍住,就又多玩了幾把。結果,不但把那五兩還回去了,還輸了本錢裏帶的二兩。草民越輸越想撓回來,越想撓回來越輸,最後就欠下了一百多兩......”

    楊素芬深深嘆了口氣。這就是她嫁了將近二十年的男人。真是悲哀。

    對王福來積極配合的態度還算滿意,鄭大人又問他。

    “那賭坊是如何指使你下毒的?”

    “後來,賭坊裏的打手將草民帶入地下一間潮溼的小黑屋裏。臨間還能聽見哀嚎的求饒聲,瘮得人心慌。

    草民被關了約莫有兩個時辰吧,管事的和四五個打手才進來,說了婆娘說的那些話。

    草民求他們多寬限一些時日,容草民去籌銀子。管事的就拿出瓷瓶來。草民問他是什麼,他只說是能讓人起紅疹的土方子。

    草民再想多問問,打手們便圍起來要打人了。大人,草民真的半句不敢隱瞞,該說的全說了啊!”

    林婭熙搖了搖頭。這一家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古代人也沒那麼單純啊。怎麼就看不出來,這是別人專門給他下的套呢?

    利用他好賭這點引他進套。先給些甜頭勾起貪念,再出老千將人套牢。

    若是王福來能早一點醒悟,或者找人驗驗瓶子裏的東西,也不至於成了別人借刀殺人的屠刀。

    林婭熙覺得,還是不要搞時代歧視,內涵古人了。在現代,被詐騙團伙騙得團團轉的不也大有人在麼?

    古人搞起宅鬥宮鬥朝堂鬥來,可比現代人厲害多了。擱甄嬛傳裏,她也活不過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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