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扭一扭就快走到衙門口了,林婭熙才叫住她。

    “花姑娘,且慢。”

    她很少稱花蓉嬌爲花姑娘,總感覺自己跟個進了村的鬼子似的......

    林婭熙就喜歡看她的對手在希望與絕望之間搖擺徘徊。一巴掌拍死,她還玩什麼?

    花蓉嬌在衆人面前忍着火氣問“林公子還有何事?”

    林婭熙卻是看向大家。

    “各位來看京兆尹大人斷案,想必心中都仍有謎團未解。那便是,嫌犯爲何要加害於王福來以及林某?還有,毒中所含的西域特產草藥,又是從何而來?”

    “誒,沒錯沒錯。我還想着等打完嫌犯,看看他再會不會招出誰來呢。”

    “這案子看得可真是過癮啊!我也再多等等。”

    聽着這些賤民口中的議論,花蓉嬌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

    她可是京城首富之女,卻因爲林婭熙,叫這羣烏合之衆看了笑話,還成了飯後談資!

    少女無視掉她能噴火的眼神。

    “不知大家有否發現一個很奇怪的點?中毒之人雖不在少數,但怎麼就獨獨梅家小姐來官府告狀了呢?”

    花蓉嬌剛邁出去的左腳驀地頓住,僵硬地迴轉身,再次看向她。

    “其他受害人皆是京城貴女,自然不想當庭露面,又或者是醫治漸漸起了效果。

    而梅若菲只是商戶之女,且中毒症狀又最爲嚴重,她來告狀不是很合情合理麼?難道你賣的東西有毒,還不許別人說了?”

    “花小姐是不是健忘了啊?林某現在可是原告,是要與梅小姐一同找出幕後真兇的。我自己都來說了,又怎會不讓別人說呢?”

    這話懟得花蓉嬌一噎。

    雖然梅若菲被林婭熙劃入到了自己的陣營當中,但她也不免垂下眸子。

    林婭熙繼續揚聲道“那便由我來告訴各位父老鄉親。因爲,梅家是經花蓉嬌授意,纔來府衙告狀的!”

    少女的話仿若又一次在人羣之中投進了一枚深水炸彈。

    “啥?!”

    “我沒聽錯吧?那下毒的管事不就是花家手下麼?花蓉嬌怎的還會讓梅家來告狀呢?這不是搞不好,還弄自己一身腥的事情嘛。”

    “也許......花大小姐是想要伸張正義,大義滅親呢?”

    “不對不對。她現在可是被告。照你那麼說,她應該是原告纔對了吧?”

    “是啊。花家小姐要是知道了,當初怎麼不阻止那下毒管事呢?該不會真如林公子所說,她就是幕後主使吧?媽呀,我這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鄭大人原是想着喊退堂的,但林婭熙手中似乎還握着牌沒出,且百姓也都意猶未盡,完全沒有要散的意思。

    “肅靜!”

    見鄭大人不悅地望着她,林婭熙道

    “大人,您剛纔問草民是否還有其它證據,草民還未回答呢,被告直接就走了。她這麼做,明顯是在藐視公堂。”

    花蓉嬌氣得直跺腳。這賤婢自己大喘氣,還賴到她頭上來了?

    想着沒必要在芝麻小事上與她論短長。爲此和梅家丫鬟一樣喫五大板子,不值當。

    花蓉嬌咬着牙,又走了回來。

    這一次,連鄭大人都看不懂林婭熙的操作了。

    “梅若菲和花蓉嬌現都在此。原告,你的證據呢?”

    “大人,草民想再問梅家丫鬟和人證梅若菲幾個問題。”

    目睹了她掌控人心和左右情緒的能力,鄭大人知道,林婭熙自有她的道理,不會白問。

    “本官准了。”

    “謝大人。請問二位,當日在雲想·花想所購買的產品總金額一共是多少?”

    丫鬟不屑地回答。

    “林公子又想拿你的賬目出來覈對是吧?三日前不是都證實過了麼?小姐買了一瓶玫瑰精油和一盒普通眼影盤,總價一百一十二兩!”

    林婭熙慢悠悠道

    “一百一十二兩是個什麼概念?夠一個普通五口之家幾年不愁喫穿了。當然,這跟花家小姐隨手一擲就是一千五百兩,還是沒法比的。”

    還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丫鬟譏笑反問。“林公子這話什麼意思?瞧不起普通老百姓?呵,那可都是你自己店裏賣的。”

    “你想多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梅家乃梅記胭脂鋪的前東家。衆人皆知,梅家此前身價雖遠不及花家,但平民百姓們還是不可與之同日而語的。

    單次消費一百一十二兩是沒毛病。不過,那得是在胭脂鋪被收購之前。而收購之後,梅家的經濟狀況又如何呢?”

    “這可就不關林公子的事了吧?我家小姐有何必要,當着衆人的面告知於你?”

    梅若菲也蹙眉。

    “林公子,自從沒有了胭脂鋪,梅家的財務確實不如從前。具體的狀況只有父親知曉。小女不知,公子此問是何用意呢?”

    “梅小姐稍後便知。”

    林婭熙轉向鄭大人。

    “大人,草民聯絡到了幾位與梅家曾有過生意往來的商戶。接下來,原告的人證便是他們的賬房先生,且有提供的賬本作爲物證。”

    古代封建社會中,商戶地位低微,更不存在個人隱私或者財務保密這一類的基本人權。

    終於又要亮實錘了,鄭大人立即命衙役下去領人。

    不一會,兩名身穿棉布直裰的男子走了進來。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本藍皮的賬簿。

    前面一人五十多歲,是位蓄着山羊鬍的老者。另外一人有點類似文弱書生,二十幾歲的模樣。

    等人行過禮,又自報了家門,林婭熙開始陳述。

    “大人,這二位所代管的賬目是梅記胭脂鋪曾經最大兩家原料供應商的。如梅小姐所願,草民無意將梅家的經濟現況公之於衆,故纔不曾去尋梅家的賬房。

    不過,與主要供應商間的銀兩往來,也足夠從側面反映一二了。”

    反正要闡明她的論點,只消描繪出梅家財政的輪廓即可,無需精準到幾兩幾錢。

    這也免了因爲利益衝突,導致梅家賬房先生會有瞞報的隱患。

    鄭大人認爲,這倒不失爲一個不錯的主意。

    “既然原告提到了梅記胭脂鋪收購一事,那麼在銀兩往來上,梅家前後可有何顯著變化?這位年長的人證,你先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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