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從對梅若菲的同情又一邊倒向了林婭熙一方。

    丫鬟也知道,是自己一時說話沒經大腦,才招來了一波髒水。她惡狠狠瞪着林婭熙。

    “林公子想怎麼樣?兜了這麼半天,你到底要說什麼?梅家沒不沒落,跟此案有關係嗎?

    你不是說,我們是得了花蓉嬌的授意麼?拿出證據來啊!”

    她來了她來了,丫鬟又在求錘了。少女笑得更加燦爛。

    “多謝姑娘,幫林某重新帶回到正題。說了這許久胭脂鋪的事,梅小姐難道就不想知道,你父親爲何要賣掉經營幾代的梅記?”

    梅若菲眼瞳閃了閃,鄭重點了點頭。

    她當然想知道,只是沒想到不是從父親那裏聽來的,而是要在公堂之上。

    久未說話的花蓉嬌倏然反對。

    “大人,這案子已經審了兩個多時辰了。林公子一直帶着大家繞圈子,顧左右而言他。到現在,也沒能拿出站得住腳的證據,指認民女就是被告。

    賭坊管事密謀下毒,已是不爭的事實。請大人儘快結案,還民女清白!”

    林婭熙解釋道“大人,案件的複雜程度想必大家都已經意識到了。不止牽扯了下毒這一刑事犯罪,還有生意上的來往紛爭。

    京城裏,雲想·花想最大的競爭對手即爲梅記胭脂鋪。而梅記又在一月前易了主,且此案的原告也是梅家。

    因此草民認爲,弄清楚梅記收購的前因後果,將對此案大有益處。”

    到目前爲止,林婭熙的表現可圈可點,令鄭大人頗爲認同。每一步也都有理有據,不拖泥帶水。

    他有一種預感,下毒真相的謎底或許即將揭曉。

    “嗯,本官贊同原告的說法。嫌犯雖已落網,但動機卻仍不明朗。本官不會冤枉任意一個好人,但也不能姑息放過一個罪人。”

    “大人英明!”

    林婭熙時不時給他顆甜棗。花蓉嬌急着了斷,看來是真被觸到七寸了。

    “請大人傳喚原告方人證,蘇青山。”

    梅若菲眉頭微皺。

    蘇青山?那不是她父親十幾年來的好友嗎?小時候就經常來府裏做客,每次還會給她帶禮物的蘇叔叔?

    蘇青山被帶上來時,始終慚愧地低着頭,而且和胖管事一樣,都是上了手鐐的。

    從他穿着的直裰上並看不出異樣,但男子步履中卻有着與年紀不相符的蹣跚,像是在此以前就被用過刑了。

    林婭熙瞟了一眼梅若菲。她可還得感謝自己,替梅家抓到了罪魁禍首呢。

    蘇青山是在兩日前被冷夜制服的。在林婭熙和宋奕楓說了梅記收購定有蹊蹺之後,憑藉他的商業頭腦和商場人脈,很快就摸到了蘇青山這裏。

    受了暗衛兩日來的行刑逼供,林婭熙不擔心他不說實話。

    鄭大人率先發問。

    “蘇青山,你與梅家是何關係?”

    蘇青山老實回道

    “回大人的話,草民是做商隊護鏢生意的,與梅家老爺是多年好友......

    梅記的業務多在京城和周邊幾座城池,而草民的商隊則多走遠道,甚至西域。是以,生意上的往來並不密切。”

    “既如此,你又是如何參與進梅記收購一事中的?”

    蘇青山怯怯望了一眼梅若菲,隨後嘆了口氣。

    “幾月前,草民的鏢隊在西域一帶遇到了劫匪。以鏢師的拳腳功夫,對付一般劫匪本不成問題,但那夥人是近來聚衆,佔山爲王的流寇。

    幸得花家一支商隊出手搭救,纔沒有造成對草民的巨大損失。”

    花蓉嬌怒喝。

    “蘇青山!花家既有恩於你,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爲何還要聯合原告,出庭狀告本小姐?”

    鄭大人一拍驚堂木,斥道“被告,給本官安靜一點!”

    蘇青山抖着手,指向花蓉嬌。

    “我爲你們花家做的,還不足夠報恩嗎?”

    他更加堅定地說了下去。

    “一個月前,花大小姐見雲想·花想利潤豐厚,就讓花家老爺也買個胭脂鋪子給她玩。

    可雲想·花想來頭貌似不小,滿京城中能與之打擂臺的唯有梅記了。

    知悉草民和梅家的關係後,花家老爺便找上草民,讓草民謊稱西域一帶生意最近極爲好做,從而說服梅家老爺入股。

    草民當時並不瞭解花家的目的,又礙於欠下這份人情,糾結了幾日還是答應了。

    草民天真地以爲,只要自己多留意些便不會出大問題,權當是與梅家的初次合作了......”

    “你胡說!”

    花蓉嬌再次打斷蘇青山的話。

    “來人,給被告掌嘴十下!”

    話音剛落,花蓉嬌立刻被兩名衙役押住了肩膀。

    “你!你個狗官,你不能這般對我!”

    猶未認清情勢的她正死命掙扎着,第三名衙役已經拿着竹板上前,毫不憐香惜玉地打了下去。

    聽見那聲聲脆響,林婭熙都忍不住跟着呲牙咧嘴。

    這下手也忒狠了點吧?狠到她都想拍手叫好了!

    密集的十聲過後,花蓉嬌的雙頰已經高腫如饅頭,不比被馬蜂狂追那回強多少了。

    此時的她縱是再想插嘴,也說不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話。

    “蘇青山,你繼續說。”

    “是,大人。出於信任,梅家老爺遂給了草民五千兩銀子入股。

    正常情況之下,商隊一個來回就能淨賺一千兩。順利的話,梅家一年內便可回本。

    誰知,沒過幾天,草民的隊伍竟再一次遭遇那夥劫匪。儘管換了路線,可劫匪卻像是算計好了一樣,將一隊的貨物全搶光了不說,還殺了過半的護衛。

    那批貨都是貴重的玉器和絲綢。要賠償商家,還有護衛的安家費用,草民一時損失慘重。梅家的銀子也全賠了進去。

    後來發現不對勁,草民便去找花家老爺質問。他沒有否認,只是笑着塞給了草民五千兩銀票。

    草民也要養家餬口啊大人,腦子一熱,就收下了......”

    “這花家也太毒了吧?買個鋪子玩玩,就要搞得別人傾家蕩產啊。”

    “要這麼說,花家是早買通劫匪,蓄意再次打劫蘇青山的商隊了?攤上這種事情,梅家可真夠倒黴的。”

    “這案情跌宕起伏,撲朔迷離的,那林公子是怎麼捋出頭緒的啊?我光是聽着都不能完全消化。”

    “今天還真來對了。這真實素材估計都夠茶樓裏頭說書的,說上幾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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