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大夫又移步去了偏廳。

    林婭熙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和林婉香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什麼。

    趙姨娘見不得她好,暗罵秋後的螞蚱,看你還能蹦躂幾時!

    林婉蓉則在心中冷笑。有五皇子相助和花蓉嬌幫的倒忙,林婭熙才鑽了空子,逃出自己在雲想·花想設下的局。

    這回在趙姨娘的算計裏,她以爲躲得過螳螂就沒事了麼?秦氏和她纔是背後的黃雀,而林婭熙只是自投羅網還不自知的蠢蟬。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

    二人回來得很快,半炷香還未到。

    無論上一秒在做什麼,衆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到了胡大夫身上。連在主子後面服侍的丫鬟們也屏息望了過來。

    比起劉大夫初來乍到的侷促,胡大夫要沉穩得多。

    “國公爺,爲能給二小姐節省時間,在下並沒有重新配藥驗毒,而是向劉大夫詳細詢問了他所使的手法及過程。”

    見包括林婭熙在內,無人有異議,他才接着說

    “在下也認同劉大夫先前給出的結果,口紅中確有毒素......但在下對江湖之毒孤陋寡聞,是否爲思黃泉,就無從得知了。”

    驗了,但不是徹頭徹尾。有毒,但未必是思黃泉。

    胡大夫的回答頗富技巧,給自己留了兩條退路。這令林婭熙眉梢輕挑。

    如果趙姨娘東窗事發,他大可以將主要過失全都推給劉大夫。

    趙姨娘就站在林婭熙身側不遠。聽了胡大夫的話,她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

    也不知是在氣林婭熙的心狠手辣,還是在喜她終於落在自己手裏了,再翻身不得!

    趙姨娘眼淚汪汪的,對着主位上的男人。

    “老爺,二位大夫都已經證實了口紅有毒。難道,這還不算是不爭的事實麼?婉音是個活生生的人,更是您看着長大的女兒呀。

    現在,下毒真兇就在眼前。爲了您的親生骨肉,求老爺不要繼續坐視不理了,讓妾和二小姐寒心!”

    局面似乎是出現了一邊倒的態勢,秦氏不介意也推上一把。

    “老爺,時間不等人,婉音的命還懸於一線呢。且不論如何處治婭熙,先拿到解藥救急纔是最緊要的。”

    “婭熙,你......”

    林國公指着林婭熙的手在空中點了兩點,再又狠狠地甩下,重重嘆了口氣。

    “哎!是爲父哪裏做錯了嗎,以致於你們姐妹之間要手足相殘?解藥給你二姐吧。其它的,容我想想......”

    趙姨娘不依了。

    “老爺!還有什麼可想的?真相如此,沒什麼好猶豫的了啊。”

    林婭熙擡眸,望着捶胸頓足的趙姨娘。

    “姨娘,我說了任憑你和二姐姐處置,就是不想讓父親難做。我人就在這裏。比起跟我算總賬,此時你更急需的是找出解藥吧?

    我說過,毒不是我下的,我也沒有解藥。信不信由你,想怎麼做也隨你。”

    趙姨娘一連說了幾個好字,一次比一次咬得重。

    陰鷙的眸光在她臉上來回逡巡。等盤算好了一切,她詭異地笑道

    “那就先好好搜一搜四小姐的映月閣。若還找不到,四小姐可就別怪姨娘先禮後兵了!”

    所以,抄她家是禮,想來那兵就是嚴刑逼供吧?

    林婭熙未做出任何反抗,甚至連用眼神向林國公求情都沒有。

    “來人!”

    趙姨娘氣勢很強。她倒要看看,林婭熙能硬撐到什麼時候。

    管家也明白,事情牽涉到兩位小姐,又是在證據鑿鑿的情況下,老爺和夫人這是讓趙姨娘代爲出頭呢。

    他恭敬地含胸應道“老奴在。姨娘有何吩咐?”

    “管家,你帶上十個丫鬟婆子,去映月閣爲二小姐找解藥!一個角落也不能放過。

    若是被我發現有人包庇映月閣,延誤了救治二小姐的時機,即刻亂棍打死!”

    管家正要轉身退下,趙姨娘又想到了來報信的白貓。

    “如果還找不到,便將映月閣裏全部的奴婢都押來綺蕪苑!”

    --

    西園,映月閣。

    除了咖啡,榴蓮和春梅三個心腹知曉實情以外,其餘下人們對東園裏的波譎雲詭一無所察,還在忙碌着張羅晚膳。

    一陣凌亂又急促的腳步聲踏來。火把和燈籠都晃出了殘影。爲首的是趙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兩個嬤嬤。

    “給我搜!”

    人未到,聲先至。

    院中兩個小丫頭對着大門愣了幾秒,才見十來個怒勢洶洶的女人闖了進來。

    “你們是誰?誒,你們要做什麼?快住手!”

    說話的小丫頭被人大力推到在地。

    “滾開,你個沒長眼的小賤蹄子!”

    “你主子下毒謀害二小姐,被抓了個正着。她這會自身難保,知道我們來搜解藥都阻攔不得。你還敢來擋我們的路?算個什麼東西!”

    另一名小丫頭也顧不得映月閣裏的規矩了,一跑進主屋就大喊。

    “榴蓮姐姐,春梅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羣人,要砸院子。你們快出來管管吶!”

    榴蓮聞言,風一般大步跨出門檻。

    春梅摟着小丫頭的腦袋。“沒事的。別怕,別怕啊......”

    榴蓮單手叉腰,看着散佈在各處又翻又砸的暴奴。

    “我乃四小姐的一等丫鬟。這裏怎麼回事?哪裏來的狗奴才?連國公府的家規都不放在眼裏,是要反了天了?!”

    才趕到院中的老管家氣還沒喘勻便走上臺階,對榴蓮說明了原委,聽得榴蓮柳眉倒豎。

    “根本是子虛烏有!思黃泉?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小姐沒下過毒,又從何來的解藥?”

    見有婆子在翻花架上的花盆,榴蓮急道“誒誒,那是小姐最喜歡的地方。誰許你亂動的!”

    榴蓮越是這麼說,那些人就越起勁。

    林婭熙最喜歡的地方?那更要爲趙姨娘和二小姐毀了!反正夫人對西園一向是不聞不問的。

    管家忙着回頭去攔,錯過了榴蓮嘴角那一絲霜冷的笑。

    白貓躲在通往後罩房的角門處,看着院子裏的一片狼藉和花架下被踩得稀巴爛的名貴嬌花。那可都是龍華國太子送的!

    看這架勢,難道說林婭熙暴露了,而趙姨娘的將計就計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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