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丫鬟對爲首的婆子道“容嬤嬤,院子裏沒有。”

    被叫容嬤嬤的冷哼一聲,轉頭看向榴蓮身後的正房。

    “院子裏沒有,那便一定是在房間裏了!”

    細皮嫩肉的榴蓮看起來也就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鬟。不知道的壓根想象不到,她會是宋楚煊麾下的暗衛高手。

    她攔在門口,撕扯間,手背都給人抓出了幾條血痕,髮髻也有些歪。跟容嬤嬤對峙不久,便敗下陣來。

    屋內的春梅和小丫頭抱在一起,不敢出聲。

    衣櫥,抽屜,箱籠,首飾盒,凡是能打開的都大敞着。

    婆子長滿老繭的糙手摸着一件件滑軟的布料。花兒貴不貴的,她們不懂,但上乘的衣服料子還是略知一些。

    “四小姐從哪裏得來的這些好貨?還不如送給二小姐呢。真是糟踐了。”

    婆子說着,就要取出來,丟到地上。

    春梅厲聲道“你敢!把你那髒手拿開!”

    “呦~一個賠錢庶女的東西,我有什麼不敢的?就四小姐每月那點例銀,能買得起這些?一看就不是好來的!”

    春梅嗤笑。

    “是呀。我家小姐想要什麼,還需要自己花銀子買麼?動動手指頭,就有人爭着搶着送來呢!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這些都是晉王殿下的禮物。若是不想要那雙手了,你就扔着試試!”

    晉王?是那個殺人如麻的晉王?婆子一驚,手當下縮了回來。

    “趙姨娘說了,有包庇的亂棍打死。你要敢騙我,我......我頭一個就推你出去!”

    書架上的書散亂不堪。搜那裏的丫鬟像是未卜先知一般,上下翻找了七八遍,也不見趙姨娘指明的暗紅底描花木盒。據說,右下角還寫着個柳字。

    丫鬟不知疲倦地又找了幾次,這才走到屋中央的容嬤嬤身邊,小聲道“書架上沒有......”

    “什麼?”

    容嬤嬤撐開一雙綠豆眼看她。“不可能。會不會有暗格?你可全搜遍了?”

    “該搜的都搜了。奴婢確定沒有。”

    容嬤嬤推開她,自己來到書架前。蹲蹲起起幾遍,還是無果。

    丫鬟問她。“現在該怎麼辦?”

    “八成是被四小姐給藏起來了。得趕緊回去告訴姨娘。”

    她擡眼看向四周同來的幾人,均是搖頭。容嬤嬤擺了擺手。

    “走!把映月閣的人通通帶回東園。”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管家才領着容嬤嬤和春梅一行回到綺蕪苑。

    咖啡不知何時亂入,也走在隊伍的最末端。

    林國公等人在偏廳裏匆匆用過晚膳,此時正坐到各自的原位上靜等。

    趙姨娘朝着院門的方向,望眼欲穿了許久。聽見動靜,她第一個站起身。

    “管家,找到解藥了麼?”

    管家拱手,有些遺憾地回道

    “沒有......老奴雖不曉得解藥是用何種器皿裝着的,但映月閣裏裏外外都找遍了,沒有任何可疑的藥丸或是瓷瓶。”

    “不是說了,裝在紅底木盒裏邊嗎!”

    再次被打亂陣腳的趙姨娘急昏了頭,一時脫口而出。可話一說完,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這場戲是有時效限制的。時辰一到,林婉音便不得不假戲真做,裝一輩子。她能不急嗎?

    只要拿到那方木盒,她便可以鳴金收兵。可千算萬算,趙姨娘也沒有想到,木盒竟會憑空消失。

    她本不該顧慮太多的!

    怕進院子栽贓,被映月閣的人逮個現行。又怕栽贓力度不夠,被林婭熙如簧的巧舌反咬一口。

    所以,她纔會想用寫着柳字的紅底木盒,一錘定音。

    林國公冷眼看着她。

    “紅底木盒?玉蘭,你如何知道解藥是在紅底木盒裏的?”

    趙姨娘還在思考,木盒怎麼會徹底不見的?

    難道......難道是白貓?難道是她,將自己的籌謀提前告知給了林婭熙?

    在原本的計劃中,趙姨娘是不需要白貓站出來指認的。不過,假若白貓不仁在先,那就別怪她不義了。

    鎮定下來後,趙姨娘拂了拂被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鬢。

    “老爺,妾也是聽四小姐院子裏的丫鬟說的......”

    她指着躲在榴蓮身後的白貓。“就是她。”

    林國公在椅子裏側了側身子,這纔看見正發着抖的人。

    “站出來!”

    榴蓮和春梅讓至兩旁,令白貓再無所遁形。

    她硬着頭皮,往前走了兩步。“老爺......”

    這一次,林婭熙搶在林國公之前,率先對趙姨娘發問了。

    “相較於白貓說了些什麼,我倒是更爲好奇,姨娘是何時聽說解藥在紅底木盒裏的。

    若是在今日之前,那姨娘爲何要在開始時演了好大一齣戲,又拖到現在纔講出這最關鍵的信息?難道,姨娘並非真的想救二姐姐的命?

    若說是在今日,那就更扯了。姨娘莫不是有分身術不成?在我來東園之前,白貓未曾出過映月閣。而姨娘在我來東園之後,就再沒有離開過綺蕪苑!”

    林婭熙這哪裏是在問她,分明是將每個答案之後的幾步都計算好了。

    趙姨娘已經前後失守。

    說不是今日,就得先回答清楚爲何事先隱瞞。

    說是今日,可屋裏過半數的人都可以作證,她和白貓完全沒有交集的可能。

    就在趙姨娘看似陷入絕境之時,內室裏的林婉音由繡錦攙着,走了出來。

    她面有病色,兩邊眼角都紅紅的,臉上和頭頂幾處還插着銀針。

    見她憔悴成這副模樣,林國公惋惜的同時,又開始於心不忍。

    “婉音,你不在裏邊躺着養病,出來作甚?”

    林婉音先是疼得半張臉都擠在了一起,緩了片刻後才道

    “父親,女兒頭痛不止,哪能真睡得着?你們方纔的談話,十有八九女兒都聽見了。映月閣又來了這麼些人。

    女兒想讓四妹和她們都親眼看看,她口中的二姐在遭受着怎樣的痛苦。而她如果還有良心,會不會依然無動於衷!”

    林婉音真是打得一手苦情好牌呢。

    林婭熙好心相請。“二姐姐難受怎麼還站着呀?快來妹妹這邊坐吧。”

    “哼,姐姐我豈敢啊?”

    說完,林婉音緩緩坐到了趙姨娘旁邊的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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