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臉貼了冷屁股,林婭熙卻熱情不減。

    “看來,二姐姐確實只聽了個八九,那妹妹便爲你將剩下那一分補齊吧。

    姨娘稱,思黃泉的解藥藏在映月閣一方紅底木盒裏,還說是我院子裏的白貓告知於她的。”

    話頭復又被引到了趙姨娘還沒圓回來的謊處上。

    林婉音握緊椅子上的扶手,看了一眼站在下人最前端的白貓。

    趙姨娘推她擋槍,意味着曲線攻擊失敗。只能打直球,讓白貓招出她所偷聽來的事了。

    “有何問題嗎?妹妹所說的白貓,此前在綺蕪苑裏當過四年的大丫鬟,名叫玉兒。母親和大姐對她應該也不陌生。

    前陣子,她就曾和繡錦抱怨過,四妹對待下人極爲苛刻。想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回綺蕪苑裏當職。

    她將映月閣中的齷蹉之事,特別是關乎我生死的解藥所在透露給我。哪裏不妥了?”

    少女別有深意地看着白貓,哦了一聲。

    “原來,白貓你就是這般看我的呀。”

    林婭熙沒有如衆人想象的一般,露出被出賣後的憤怒與糾結,只是轉頭面對林婉音。

    “我一直認爲下人也是人,也有選擇主子的權利。既然白貓還念着前主子的好,那就請二姐姐收她回綺蕪苑吧。”

    才被四小姐那一眼盯得背脊生寒,這下子,白貓得以深深舒了口氣。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白貓的可利用價值沒了,林婭熙會留一個對自己有異心的人在身邊?

    那才奇了怪了呢!

    明明是她放出去的魚餌,林婭熙還特大度地說

    “白貓告密,我可以不追究。但姨娘還未回答我呢,紅底木盒裏有解藥,你是何時聽說的?”

    見她還沒有要翻篇的意思,林婉音氣急敗壞。

    “林婭熙!我之所以會疼成這個鬼樣子,全是因爲你。你不老老實實將紅底木盒交出來,還在這裏大言不慚,問什麼何時聽說的?父親,嘶!”

    而在林婉音爭取來的時間裏,趙姨娘已然想好了說辭。

    “沒什麼不能說的。紅底木盒的線索,我也是在同劉大夫進去,爲二小姐施針時問出來的。

    所以,當老爺被四小姐引導着懷疑上繡錦,她纔會如此堅決地否認,並且拿出了口紅。”

    就在林國公細細回想的空當,趙姨娘又滿懷真誠地道歉。

    “適才有所隱瞞,是妾的不對。老爺可否容許妾,爲自己略作辯解?”

    林國公從鼻子裏嗯了一聲。此刻,他也拿不準誰說的纔是真的了。

    林婭熙提出的疑問不無道理。可若說趙姨娘撒謊,那劉大夫和胡大夫的診斷又如何算?

    拋卻一切不談,有一點他可以深信不疑。那便是,趙姨娘絕不會拿林婉音的生命開玩笑。

    趙姨娘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男人。

    “謝老爺。其實,白貓也只知四小姐欲要下藥,害幾位小姐和夫人,且解藥就藏在木盒之中。

    而二小姐在得知後,只當她是胡言亂語,詆譭自家妹妹,並未真正放在心上。畢竟姐妹一場,她不願去相信,四小姐會那麼無情無義。

    直到被查出中毒,在妾的一再追問下,二小姐和繡錦才聯想到口紅上去。

    妾怕說出來,老爺一時無法接受,也想給四小姐悔過的時間。這才請兩位大夫驗毒確認,又讓管家去搜映月閣的......”

    劉大夫也出言附和。

    “的確如此。國公爺大可放心。在下的判斷絕對沒有受到二小姐影響,保證公平。且這一點也是經胡大夫認可了的。”

    “四妹可聽好了?不要有事沒事就摳這些無關痛癢的細節。再如何掩蓋,你也洗不掉用口紅下毒,來害我的事實!”

    林婉音尋釁似的,衝少女翻了個白眼。無奈動作太猛,不知扯到了哪跟面部神經,令她又刺痛般地皺起眉眼。

    果然是高手過招,此處應有掌聲!

    林婉蓉公事公辦道“父親,姨娘所言前後呼應,又有劉大夫和繡錦兩位在場,可以說是有理有據了。”

    不錯。林婭熙下毒成立是有理有據了。可在秦氏看來,光是土埋過頭底還不夠。她有必要將土夯得再結實些。

    錘子都遞到自己手邊了,豈能浪費?

    “老爺,妾身仍有一事不明。白貓一個剛撥過去的二等丫頭,如何會獲知婭熙要算計妾身及府中小姐的?”

    “嗯,我也正要問她呢。”

    林國公睨向白貓,眼神裏有着來自上位者的威壓。

    “白貓,事關四小姐清白,你最好如實招來!”

    事已至此,老爺竟還要護着林婭熙。趙姨娘被這一認知攪得怒氣翻涌。

    “都到這份上了,你也不必給四小姐留什麼臉面。她能做得出殘害親姐妹的惡事來,你有什麼說不得的?”

    察覺到衆人都齊刷刷看向自己,白貓微擡起頭,但雙眼卻仍盯着腳下的地面,不敢直視前方。

    “是,奴婢都說......奴婢也是在偶然間,偷聽到了小姐在房中的對話。她用五百兩銀子,從一名江湖毒師那裏買來了思黃泉。

    至於毒性,與劉大夫描述無二。當時,那公子還問四小姐要對誰下藥。她說,說是柳姨娘託夢,讓她殺了夫人和二位小姐,替她報仇......”

    話音一落,屋中人人面色大變。

    林國公驚得站起了身,指着白貓問“此話當真?那你爲何不早說?”

    他雖不信鬼神,但莊生曉夢這種意念上的幻象,他不得不承認。

    因爲,他也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之人。

    白貓被吼得肩膀都縮了縮。

    “奴婢所言千真萬確!老爺,奴婢一早說了,也未必會有人信呀。而且,奴婢並不知小姐會何時出手。寢食難安,卻都只能憋在心裏。”

    似乎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林婉蓉用林國公能聽見的聲量喃喃道

    “幸好,我與母親甚少用到口脂,躲過了一劫。四妹妹,你的心腸難道是冷硬石頭做的嗎?大姐自問,待你不薄啊......”

    趙姨娘笑地得意。

    “大小姐還看不明白嗎?只要有您在一日,四小姐就永遠要被嫡姐壓下一頭。

    何況,您與晉王殿下親事在即,擋了她做晉王妃的路,她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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