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熙頗爲受傷地反問。

    “若是單靠心知肚明就能斷真僞,那還要官府作甚?事到如今,難道二姐姐依然懷疑我?”

    她就料準了,這人永遠不懂得懸崖勒馬的道理。

    林國公指着她就開罵。

    “婉音,你給我適可而止。怎麼好的不學,淨和你姨娘學着含血噴人了?從今夜起,你就給我去祠堂裏反省,跪上三個月。不抄完一百卷佛經,休想再出來!”

    林婭熙又補一槍。

    “父親,您剛剛問女兒未來想住哪間院子,女兒一時沒敢說。反正今晚是回不了映月閣了。清掃空置的院落又太倉促。

    如果二姐姐要去祠堂裏小住些時日,那女兒可否......搬進綺蕪苑?”

    北宮沉雪也探究地看向林國公。

    他可是當衆承諾過的,東西兩園隨林婭熙挑,容不得反悔。

    “好!婭熙若是喜歡,往後便都住在綺蕪苑吧。”

    林婉音聞言,如遭雷劈。她倏爾化身成一頭被激怒了的母獅子,尖聲嘶吼。

    “父親!您怎能如此對待女兒啊?太子和謝御醫明顯都是林婭熙找來的幫手!

    那支口紅裏分明就有毒,有毒!爲何你偏不信白貓,姨娘還有女兒的話呢?”

    “我看你真是瘋了!來人,把二小姐綁起來,送去祠堂!”

    林婭熙及時出言阻止。

    “父親且慢。女兒有一辦法,能叫二姐姐心服口服。”

    “婭熙,你與一個瘋子還說什麼理?”

    林國公生怕林婉音再說出點什麼來,惹惱了北宮沉雪。

    趙姨娘被請家法才得以平息的怒火,他們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二姐姐只是對女兒有所誤會。親人之間不該有隔夜仇的。有何心結,解開就好了。女兒不想二姐姐懷恨在心,更不想自己日後再遭算計。”

    北宮沉雪似乎對林婉音說他是幫手的指責全不在意。

    “國公爺,女兒家的事情,由她們自己解決吧。”

    林國公頷首。“是......”

    “多謝父親。”

    林婭熙走到謝御醫身旁,拿起案几上的口紅。

    正在秦氏等人不明就裏時,她旋出內裏的一小截,當着全場人的面,緩緩塗到了自己的雙脣中間,再輕輕抿開。

    女人塗口紅的動作,歷來就對男人有種無以名狀的吸引力。

    少女在舉手間又帶着貓系的優雅。這令北宮沉雪都不禁看得有點呆,喉結處微微滾了滾。

    “既然二姐姐硬要說我送的口紅裏有毒,那我就用在自己身上,證明給大家看。”

    林婭熙又伸出舌頭,舔了舔脣瓣。

    “這下子,二姐姐應該相信了吧?”

    林婉音嗤笑。

    “林婭熙,你當我傻麼?想用這種劣質的小把戲就證明自己無辜?你手中有解藥,用一千遍一萬遍又能怎樣!”

    林婭熙也不惱,若有所思了好一會,纔回道

    “二姐姐說的對,是我想簡單了。那我倆不妨來打個賭吧?姐姐在我面前,再塗一次口紅。

    倘若三日後仍無事,即說明無毒。如果二姐姐一直痛苦不堪,那我......以死謝罪。”

    林婭熙這是......跟她賭命呢?

    沒錯。所謂膽小鬼博弈,狹路相逢勇者勝。不過,林婭熙可不是盲目在賭。

    盯着已經遞來眼前,且越靠越近的口紅,林婉音的眸中積聚着驚恐。

    “我,我爲何要再塗?這兩天我日日塗這口紅,府里人都知曉。還有......府外的明華她們也看到了!”

    “所以啊!如若這裏有毒,反正二姐姐都中招了,再塗一次對你不是毫無影響嗎?倒是二姐姐塗了,我的命就歸你。如此划算的買賣,二姐姐不虧吧?”

    少女步步逼近,林婉音節節後退。

    她怎麼敢塗?前兩日用的都是趙姨娘命人,從雲想·花想後買來的那支。

    林婭熙手上這支可是餵過狗,並且她親眼見着那狗幾乎斷了氣的!

    林婭熙賤命一條,怎值得她拿出性命做賭注,生不如死一輩子?

    少女邪肆地看着她。

    “二姐姐,你到底在怕什麼呀?難不成你心裏有鬼?還是因爲二姐姐清楚,從頭到尾,你與趙姨娘都是謊稱中毒。目的便是爲了置我於死地!”

    秦氏不得不暗贊,林婭熙這招真是高明!

    林國公也好似窺見了真相的一角,厲聲質問道

    “婉音!這真是你們兩母女一手策劃的陰謀?”

    林婉音一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不是的,不是的啊!白貓都說了,林婭熙私下買毒。她和女兒說的有鼻子有眼,怎麼可能是假的呢?女兒,女兒還有證據!”

    最是沉穩的繡錦此刻手心裏也已是冷汗涔涔。

    這種時候搬出那證據,對於林婉音是福是禍,真不好說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將死之狗是足以說明口紅有毒。可反之,林婉音用狗試毒,則是從最開始就對林婭熙的不信任。

    明知有毒還要做足戲,假中毒真下套,賴賬詭辯,每一件單拎出來,都是重重的打臉!

    這不就是秦氏和林婉蓉最想看到的兩敗俱傷麼?

    林國公大掌砸在案几上。

    “是何證據?”

    “白貓來綺蕪苑送口紅那日,第一次提到了思黃泉。女兒雖然不信,但繡錦還是謹慎地建議先試毒。介於毒性發作需要三日,她便讓小丫頭抓了一隻土狗回來......

    當時,女兒只是在給它的剩飯里加了一小塊口紅,結果它卻越來越萎靡。直到今早,更是痛苦得嚎叫不止,還不停嘔血。女兒於心不忍,才命小丫頭將其扔回了後山上。”

    林婉音還想盡量保持她小白花的形象,把關鍵部分的鍋都甩給了繡錦。

    林婭熙商量着建議。

    “父親,若二姐姐所指的證據是那條狗,何必大費周章呢?就算把它撿回來,也不一定就是口紅的問題吧?

    不如當着大家的面,再找一條來驗好了。左右最晚不出三日,便會有結果。”

    “不行!想拖延時間,我看你是怕了吧?誰知道,你會不會在這三天裏再耍什麼手段?

    父親,那條狗在喫過口紅後是何反應,綺蕪苑裏的丫鬟們都能夠作證。”

    林婭熙呵呵噠。

    雖然她能數一晚上林婉音自相矛盾的地方,但這會也只好挑重點的講了。

    “這麼說來,二姐姐是承認了?你一早就認定我送的口紅有毒,卻還要演這麼一出鬧劇,給全家人看。

    而就在方纔,你之所以不敢再塗口紅,正是因爲你沒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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