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林婭熙這時候出場,使得所有人的心聲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統一。

    林婉香身軀一頓,像個木頭人似的,被定在了那裏。只有一雙眼睛盛滿驚愕,左右快速轉動着。

    秦氏失神幾秒,但很快就理出了端倪,調整好心態,準備見機行事。

    這當中,最驚恐的莫過於芍藥了。她如遭雷劈,渾身僵硬,連回頭去看的勇氣都沒有。

    明明是插翅也難飛的死局,林婭熙究竟是如何破解的?是在哪一個環節上出了差錯,還是她再次低估了晉王人手的能耐,還是說......林婭熙有替身?

    芍藥杏眼圓睜。一張爲他人精心編織的天羅地網卻是死死纏在了自己身上。

    林國公毫不意外。看到她無礙,今夜的曲折也該塵埃落定了。

    “婭熙,你怎麼過來了?”

    林婭熙笑意盈盈,上前給林國公和秦氏見禮。

    “父親,女兒只是飯後出來消消食。不想聽人說,管家領了人來映月閣捉賊。女兒聞訊,便也趕來了。”

    林國公冷冷掃了周圍人一眼。只怕捉賊是假,蓄意抹黑林婭熙的名聲纔是真吧!

    “放心。適才父親親自查看過了,兩隻野貓打架而已。這麼空的院子,賊都不偷。”

    “無事就好。”

    林婭熙點頭,復又戰戰兢兢地問,“母親,女兒院子裏的芍藥何故會跪在這裏?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息事寧人?不存在的!

    “哦,你來的也趕巧,老爺正問着呢。這丫頭說,她曾爲你給五皇子遞過信。”

    秦氏全程只是叫好的看官。手上乾淨,不怕被反轉。

    芍藥難得地慌了。打好的腹稿在林婭熙出現的一瞬間,全部作廢。

    那日,她分明盯着她在白紙黑字上寫的,邀約五皇子,三日後戌時,前去映月閣相會。

    眼下五皇子沒來,信又在他手上。人贓俱無,再咬着偷情不鬆口的話,便無異於是自掘墳墓了。

    可是,林婭熙的心思她猜不透。承認或者不承認,都是在賭。

    “奴婢......奴婢......”

    芍藥語塞。林婉香也幫不了她。

    林婭熙佯裝疑惑。

    “芍藥,你的忠心我最是瞭解。既然寫給五皇子的信我敢叫你看,就不怕你說出去。你當面告訴父親和母親便是,何必如此爲難呢?”

    這信上的可能有千千萬,但偏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一種。她能不爲難麼?

    芍藥舌頭都快咬斷了,最後只得胡亂編了一個。

    “是小姐......想請五皇子幫忙。”

    咖啡在場外評價道,“這芍藥還挺聰明的嘛。她現在說多錯多。越籠統,才越好矇混過關。”

    暗中的三十三爽歪歪。“哼,再聰明,能聰明過咱們小姐?讓她出錯還不容易?你瞅着吧。她打哪兒,小姐就偏不指哪兒。”

    三十三才信誓旦旦說完,就被下面的林婭熙啪啪打臉了。

    “女兒的確是有事相求於五皇子。”

    “婭熙,你有何難處,怎麼不先來找父親商議呢?”

    林婉香擺出好姐姐的姿態,柔聲教化道,“是啊,四妹。縱然你與五皇子素日裏交好,也應該掌握大家閨秀的尺度的。”

    林婭熙失笑。你都去海雲館外苦守北宮沉雪了,倒來跟我談尺度?

    “哪就有三姐姐說的那般嚴重啊?芍藥,你快些說吧,我寫了什麼。可別讓三姐姐誤會了我去。”

    芍藥閉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只想林婭熙給她個痛快。

    “是生意上的事情。最近,京城裏有不少人要買小姐的畫。小姐不便出面,於是想通過五皇子,代爲聯繫。”

    高明的謊話就該是七分真,三分假。芍藥給出的這個理由,林婭熙打一百分。

    “五皇子名下有好幾間字畫店,所以女兒纔想着藉由他的店來拍賣。不曾提前跟父親商榷,父親不會怪女兒吧?”

    “你這個忙,父親還真幫不上。姑娘家的,儘量少接觸些銅臭營生。五皇子若肯幫你,那便再好不過了。”

    林國公慈愛地點點頭,也不提護院撿來的畫。

    “今日太晚了。管家,你去安排人,送夫人和小姐們回院子吧。”

    “是,老奴這就去。”

    --

    林婉香第一個回了距離最近的嫺雅居。

    青衣憋着一肚子的話。門剛一闔上,她便慌慌張張道

    “原本的一切都是沿着小姐計劃在走的。可林婭熙怎就偏不在映月閣裏呢?”

    砰的一聲!林婉香發泄一般,摔了手邊一隻茶杯。這麼大的怒意還是她生平頭一次。

    青衣忙跪下來勸。“小姐您別動氣。今晚的事情至多就是個和局。老爺夫人無從追究,林婭熙更沒有抓住您任何把柄。下次總還有機會的......”

    林婉香自嘲似的冷笑。“下次,還要多少個下次?又還能有多少個下次?”

    擄人,陷害,挑撥,嘲弄,哪一個她沒試過,又有哪一次成功過?!

    這一回,她連殺手鐗都用上了,不還是被林婭熙四兩撥千斤地化解了嗎?

    對於這個問題,青衣也沒有答案。但她清楚,小姐從不是個喜歡顧影自憐,自怨自艾的人。她只消等。等小姐平靜下來,再從長計議。

    夜,漆黑如墨染。

    林婉香沉寂了半個時辰,青衣就端端正正跪了半個時辰。

    還以爲會就這樣僵持到天明的,卻聽林婉香長嘆一聲。

    “你又沒做錯什麼,起來吧。怪我惱羞成怒了,不該對你亂髮脾氣的。”

    青衣猛搖頭。“小姐快別這麼說!時辰不早了,小姐先就寢吧?”

    林婉香似是沒有聽見,只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青衣,你說控心術會失靈嗎?”

    “奴婢......不敢妄下斷言。可否明日去問過芍藥,再來回答小姐?”

    林婉香悵然若失。“不必問了。失靈的不是術法,而是本心。”

    青衣不解她這話是何意,只輕聲安慰道

    “小姐不要胡思亂想了。林婭熙身後有晉王的人撐腰。對付起來,難度自然要大一些。”

    林婉香卻並不打算就此作罷,直接明示道,“芍藥不可用了。”

    青衣當即目瞪口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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