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聽完榴蓮的彙報,宋楚煊直接粉碎了手裏的茶杯。

    “胡鬧!有風險,主子不懂避讓,你們幾個也不懂嗎?本王要你們有何用?”

    看着單膝跪地的榴蓮,咖啡和三十三,林婭熙忙上前辯解。

    “一僕不事二主。王爺既已把人給了我,她們聽從我的命令不是應該的嗎?再者說,這些細節都是一點一點拼湊起來的。像這宅子的地址,我也是今天中午纔拿到。

    明白了茲事體大,我們真的是毫不耽擱,第一時間就告知了王爺您。”

    林婭熙越說越委屈,手指絞着衣襬。

    “王爺不誇我乖巧機靈也就罷了,反倒罵我胡鬧不知深淺,還兇人家。要是非得罰了人,你氣才能消,那就罰我好了!”

    最後,她胸脯一挺,小脖一揚,大有種捨生取義的架勢。

    這女人現在來低頭示弱了,逞強那會怎麼沒見她怕過呢?

    林婭熙是聰明。可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再聰明的人也做不到凡事無懈可擊,算無遺策。

    但,英明一世的宋楚煊遇上小女人撒嬌就歇菜。怒意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屢試不爽。

    他拉過少女細白的腕子到身邊。“本王兇的是三十三她們,哪裏就兇你了?”

    被兇了的三十三頭也不敢擡。心說,小姐厲害了!可是王爺啊,您的節操呢?

    男人對林婭熙的氣撒不出來,就得有旁人遭殃。

    “還不快滾出去?不挨罰,渾身難受是不是?”

    “屬下們告退!”

    有林婭熙擋槍,三人登即麻利開溜。莫怪她們狗,而是她們實在有情有義不起來,沒有支棱的本錢啊。

    待門一闔上,林婭熙狗腿地繞到宋楚煊座位後頭,主動爲他捏肩膀。

    “王爺累了一天,脖頸都酸了吧?夜鷹粗枝大葉的,覺悟不夠。來,我給您按按。”

    樹上隱着的夜鷹無辜躺槍,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他裹緊身上的小棉被。

    二十歲果然是男人的分水嶺啊。他才二十有二呢,身子骨竟就不成了。

    屋內的二人對夜鷹的顧影自憐一無所知。

    “還沒到七老八十呢。在熙兒眼中,本王就這般不中用了?”

    宋楚煊轉過頭,偏不去看一心討好他的林婭熙。

    得!拍馬屁拍到驢蹄子上,倒挨一腳。

    “沒有沒有!”

    男人不看她,林婭熙就屁顛屁顛地繞至另一側。“王爺您龍精虎猛,虎背熊腰,力拔山兮氣蓋世啊!”

    對她這些不走心的恭維,宋楚煊是免疫的。

    “這幾個詞本王不喜歡。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誇。”

    “啊!王爺!您是花嗎,馥郁芬芳,讓蜜蜂見了就想採?

    啊!王爺!您是太陽嗎,光芒萬丈,向陽花只爲你開放?

    啊!王爺!您是書嗎,發聾振聵,女人越看越想睡?”

    一首驢脣不對馬嘴的即興打油詩,少女張口就來。

    第一個啊字就已經先聲奪人了,最後的越看越想睡?神來一筆,令宋楚煊毫不猶豫,伸手捂了她的嘴。

    男人從頭髮絲兒紅到脖子根兒。再叫她說下去,指不定還要說出多少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

    林婭熙一雙眸子忽閃忽閃的。“唔唔!”

    等處理好了尷尬和羞澀,宋楚煊才放開她。

    “不許誇了。”

    覺得有必要警告下,他又加上一句。“也不許你這麼誇其他人!”

    少女撇撇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麻煩王爺也給我點反饋。您是認爲我誇的太好了呢,還是太差了呀?我保證,有錯必糾。”

    這女人日常皮的很。想撩他時,卻是一撩一個準。

    不好說深得我心,宋楚煊只道,“油腔滑調......”

    “我那明明是真情實感好吧!王爺這麼說,那就是喜歡咯。”

    林婭熙吐槽,口嫌體正直的傲嬌男人,嘴上說着不要不要,有本事你別臉紅啊。

    宋楚煊說不過她,也就沒有反駁,岔開了話題。“晚是晚了些。不過,熙兒此次學會了向本王求助,就是件好事。”

    提到正經事,林婭熙也收起了臉上的嘻嘻哈哈,坐去男人對面。

    “也是因爲和林婉香之間的矛盾,我才能剝繭一般尋到了這一步。之前我只懷疑她有祕密,但後宅女子而已,能有多少牽扯?

    而今看來,這個祕密竟是要用八條人命來掩蓋,可見是非同小可了......”

    宋楚煊面色肅然。“掩蓋除外,亦有震懾之意。從今夜起,本王會加派人手,嚴密保護綺蕪苑。你不可再參與進此事了。答應我,嗯?”

    “好好,我答應你。”

    林婭熙不甚在意地點點頭,又問,“如果關係到了前朝官員之事,王爺要查下去嗎?”

    宋楚煊劍眉高挑。“不是才答應過本王不參與的麼?”

    少女吐了吐舌,嘟囔道,“隨口問問也不行了嘛......王爺你想啊,我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才更危險呢。被人害了都找不着人報仇。”

    “說什麼不吉利的呢!”

    宋楚煊氣結,曲起手指彈她的腦門。咚一聲,手上明顯用了點勁的。

    “歪!你!”

    林婭熙氣鼓鼓,揉着額頭,斜眼瞪他。

    宋楚煊拿開她的手瞧。紅紅的一小塊,看着有些心疼。男人湊過來,帶着淡而好聞的木質香,在她發紅的地方輕輕吹了吹。

    暖暖的,癢癢的。林婭熙忍不住要後退,那裏卻又被輕啄了一口。

    “還疼嗎?”

    林婭熙想說不疼的,從小練舞各種受傷多了去了,但又未免太便宜了他。

    “疼!”

    宋楚煊這會後悔也來不及了,抿着脣,半晌道,“那......本王準熙兒彈回來。”

    林婭熙大翻白眼。王爺這哄女人的實力最多五歲,不能再多了。

    “我暫時不跟王爺計較,只要王爺肯告訴我,你對於林婉香背後祕密的看法。”

    宋楚煊無奈,就知道她不會輕易甩開手。

    “歷朝歷代的帝王執政,表面再是太平盛世,實則都會暗流洶涌。因爲真龍天子也是人,也會生老病死。而當有皇子成年時,儲位之爭便在所難免。

    一國朝廷中,有得皇帝重用的純臣派,自然也會有擁立各皇子的皇子黨。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傾軋間,能夠搶先一步,或是掌握不利於對方的消息,往往是制勝的關鍵。”

    林婭熙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附和上一句。“嗯嗯,我懂王爺意思。信息就是力量嘛!”

    宋楚煊溫柔一笑,撫了撫她的秀髮。

    “沒錯,信息就是力量。因此,負責收集和傳遞信息的各類暗莊便應運而生了,比如茶館,酒肆,甚至是青樓等。

    而乞丐的流動性強,並且身份微末,不易排查。以此做障眼,再依附在傳統形式的暗莊之上,倒不失爲好方法。”

    “那依王爺之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

    林婭熙聲音壓得極低,更襯得她眸光瀲灩璀璨。

    “會不會是......謀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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