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郾城一帶天降異象,街頭驚現數萬只蛇蟲鼠蟻。然而,晉王的所爲還不止於此。他勾結東昭帝,兩國邊境上也是衝突驟起。
天元國如今內憂外患,都得歸功於晉王,或者說是四小姐您了。”
林婭熙秀眉緊蹙,盡力消化着魏典獄長投給她的爆炸性信息,心裏隨之翻涌起驚濤駭浪。
“哦還有,你不是想知道晉王如何了?據說王爺患了心疾,已經在府裏閉門靜養了。”
林婭熙瞳眸瞪大,雙脣微張。但口中的話卻上不去,下不來,怎麼也吐露不出。
半晌,她才冷了目光,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兩句。
“你騙我......王爺他不會用這等玉石俱焚的方法。即便用了,又豈會被你們查探出來?”
魏典獄長笑得涼薄,嘲諷道,“四小姐,您都答應了甘願去死,我騙你還有何意義麼?
你是個明白人。晉王是否做了,是一碼事。皇帝會如何想,天元子民會如何想,那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林婭熙沉默了。魏典獄長說的對。有時候,事實與否並沒有他人的看法來得緊要。
沒有意料中的嚎啕大哭,也沒有感動到熱淚盈眶,少女的清冷令魏典獄長摸不透。她在想什麼?
“好了。和你說了這麼多,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四小姐與晉王雖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得晉王如此相待,四小姐也該死而無憾了。”
一道突兀的摩擦聲響起。魏典獄長將桌上的那碗血燕窩,推到她面前。
“喝了吧。喝了就都沒有痛苦了。你我可是講好的。”
看着那碗,林婭熙悽美一笑,又側頭望向窗外的夜空。
陰雲迷濛,星月黯淡。今晚是要下雪了吧?
什麼初雪到白頭,林婭熙自嘲地想,她再也不信了。
從初見那男人起,相作相殺的一幕幕溢滿心頭。他每一次蹩腳的粘人,每一次莫名的喫醋,還有每一次無條件的護短,終是任誰也帶不走的回憶了。
舍不下的最是過往。她,忘得掉麼?
宋楚煊,你陪我風雨飄搖,而我卻不能共你繁花似錦了。流年似水,不願相負,不得不負......
林婭熙咬咬牙,端起燕窩,和着眼角那不知何時滑落的一滴淚,大口喝了下去。
魏典獄長一瞬不瞬,看着她如一朵荼靡的嬌花般,慢慢枯萎,零落在地。
蹲下,探她的鼻息,沒有進出。把她的脈搏,沒有跳動。這才撇開林婭熙,朝着門外招了招手。
那兩名生面孔的獄卒快步而入。“老大。”
“你們兩個,把這裏弄得亂一些,再按原計劃送她去亂葬崗。記住,務必要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回來。要是那些人藥效一過還見不着你們,不想被晉王逮到凌遲的話,就自裁吧。”
“是。”
二人打翻了八仙桌,碟碗粥菜的灑了一地。
魏典獄長則是去了每間牢房,挨個檢查。看有沒有裝睡的漏網之魚,再把喫剩下的窩窩頭全部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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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料峭的天氣不同,這處的刑部大牢外面是燈火通明,裏面更是要掀翻了天去。
就在半盞茶前,一名國字臉的獄卒悠悠轉醒。她摸着自己還昏沉沉的後腦勺,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前一刻好像還在跟人聊天呢,怎麼下一刻就睡過去了?這一覺是睡了多久啊,看架勢都快子時了吧。
獄卒甩甩頭,好讓腦子清醒清醒。再看與她一同值夜的同伴,也正神志恍惚呢。
“方纔你也睡過去了?”
同伴懵着臉,點點頭。
獄卒一拍大腿。“不好!”
“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獄卒上來揪起她的衣領,猛搖了幾下,邊晃邊吼。“快別迷糊了!還想不想活命了?我去看看林四小姐,你速去叫典獄長!”
同伴被活命二字嚇得天靈蓋都抖三抖。
“典獄長不是生病回家了嗎?我去找副典獄長!”
二人即刻奔出門。
國字臉獄卒已經顧不得左右牢房中傳來的,哎呀哈呀的聲音了,一氣兒跑到最裏頭一間。只見,屋內狼藉一片,卻獨獨少了林婭熙的身影。
獄卒登時頭暈眼花,一個腳軟,跌坐到了地上。
呆愣少頃,同伴跟在魏典獄長身後也來了。“人呢?!”
劈頭蓋臉的一聲咆哮把二人都給唬住了。其中一個哆哆嗦嗦地回話。
“小的們也不知啊。小的們中了迷藥,一醒過來才驚覺不妙。等趕到這時,牢門大開,林四小姐已經不見了......”
魏典獄長不好發作,因爲自己也是被人叫了才醒的。
上下運轉幾口氣,她吼道,“今晚這裏誰都不許進了,留着給上頭的人查看過再說。其餘的地方你們還不去找?裏裏外外,不許有一個死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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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張大姐上吐下瀉,腸胃鬧了她一晚上。每次剛一躺下,肚子就擰着勁地疼,連跑過多少趟茅房都數不清了。
等到快四更天時,才終於有了點消停的跡象,人也近乎懸在了虛脫的邊緣。
正要睡熟,就聽院外大門上一陣哐哐哐的砸門聲,招來不少鄰近院子裏不滿的叫罵。
張大姐套了件厚棉襖,強撐着身子去開門。可敲門之人卻好像急着索命似的,越敲越重,搞得她煩躁至極。
“來了來了來了!深更半夜的,催什麼催!”
“典獄長!快,牢中出大事了!”
那人隔着門板說話,聲音雖悶,但掩不住萬分的迫切。
張大姐預感不好,緊走幾步到了門口。門吱嘎一聲打開的同時,她正色問,“出什麼事了?”
夜色下,年輕的獄卒站在雪地裏,一臉焦急。
“典獄長,林四小姐失蹤了!也不知怎的,晚上喫完飯,全牢的人便都睡死了過去。醒來再去看時,人就沒了!”
“什麼?那你們有沒有去找啊?”
身體本就虛着,再被人一嚇,張大姐險些沒暈倒。獄卒忙扶穩她。
“找了,牢內牢外都找遍了。連方圓二里地都有人去看過了,可就是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