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的皇上,冷眸看着赫連煦身下彙集的那一汪血跡,不由擰緊了眉頭。
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赫連煦又爲天祁立下了赫赫戰功。
這些年來,他一直以赫連煦爲傲。
在宣妃說出真相之前,他的的確確動了傳位於赫連煦的心思。
但如今……
長嘆一口氣,皇上這才道:“鎮遠王,如今朕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明日,是使臣離京的餞別宴。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朕要你好端端的出現在這宴席之上。打消那些宵小之輩,妄圖趁機作亂的心思!你可能做到?”
“兒臣遵命。”赫連煦沒有絲毫猶豫的便應下了。
“很好,爲了以防萬一。朕會派人給你送去回陽湯,至於作何選擇,朕不會干涉。”皇上冷聲道,“朕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聞言,蕭清寒差點忍不住諷笑出聲來。
這還真是夠民主的呢!
說什麼不干涉,卻根本就沒給他們選擇的權力。
何必這麼假惺惺!
喝下回陽湯,基本上就等於等死了,虧他說得出口。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就算他真的拿去了回陽湯,想要不喝,還不是有的是法子嗎?
卻不曾想,赫連煦這豬隊友,再一次做了件出乎意料的事。
他直接道:“無需那樣麻煩,父皇現在便派人端來回陽湯便是。兒臣現在便喝下!”
聞言,皇上卻是半點也不曾猶豫的道:“也好,來人!”
伴隨着他的一聲吩咐,很快便有宮人端來了新熬製好的回陽湯。
剛一端來,蕭清寒便嗅到了這藥湯飄出了的氣息。
沒錯,正是這個味道。
熬藥的宮人,當真是兢兢業業,一點也沒有含糊。
皇上心腹太監端着藥汁來到了赫連煦身邊,恭聲道:“王爺,請吧!”
“謝父皇。”赫連煦沒有多說,接過藥碗,便將其中的藥汁給一飲而盡了。
見狀,皇上面上露出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似欣慰,似不忍,而更多的,則是終於除掉心腹大患般的輕鬆。
“很好,你退下吧!”達成了目的之後,皇上便沒再繼續找茬。
兩人剛一走出御書房,卻見太后乘着步攆,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兩人對太后見了禮,赫連煦這才恭聲道:“皇祖母放心,孫兒很好。”
“你父皇可有爲難你?”太后拉着他的手,將他來來回回的打量了一番,眸中透出了掩飾不住的擔憂之色。
“不曾。”赫連煦依然是那般恭順的回道,
“孫兒無詔返京,本就有違皇命。父皇寬宏大量,饒恕了孫兒的罪過。皇祖母且安心便是!”
“那就好!那就好……”聽聞此言,太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近來你父皇受那封錦繡迷惑的不輕,做了一些糊塗事。
但你要相信,你父皇還是很器重你的。切莫被小人挑唆的,同你父皇生了齟齬。
如今那封錦繡已然得到了教訓,更無法興風作浪。
你日後便安心留在京中便是,有皇祖母在,誰也不敢擅動你!”
“孫兒謝過皇祖母。”赫連煦表情淡淡,卻是衝散了太后面上的幾分喜色。
蕭清寒能夠看出來,赫連煦此時,其實並不多麼待見太后。
其實想想也是,太后現在的表現着實太假了點。
她身爲太后,耳目遍佈整個後宮,沒理由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
若她當真有心,其實完全可以在赫連煦被皇上召見之前,便攔截住了。
退一萬步來說,只要她願意,那碗回陽湯,不會落到赫連煦嘴裏。
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的時候,她又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哪怕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但又有哪個傻子會信呢?
對於赫連煦這冷淡的態度,太后必然也早就感覺出來了。
但到底是在深宮中淬鍊多年的老人,逢場作戲那是高手。
即便心中不喜,她面上卻仍是一派擔憂之色的道:“煦兒,可是在怪皇祖母?”
“皇祖母您誤會了,王爺他重傷未愈,又折騰了這麼一頓,此時只是有些累了,精神不濟而已。”
蕭清寒開口解釋道,“待改日王爺傷好了,我們再去向皇祖母賠罪。”
“好,快些回去吧!路上好生歇着。”太后沒有多說什麼,由着他們離開了此處。
一直到回府之後,蕭清寒這才淡聲開口道:“說吧!你到底還瞞着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