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包公演義 >第64章 包拯調任河北路,羅未傳說貝州賊
    話說包拯衆人送別薛向東行赴任之後,不說時節正值春光明媚,有盧士安、艾雁與包繶、艾虎、歐陽春等,曾結伴攀登山勢逶迤,壯麗翠秀,遠望宛若一匹蒼黛駔駿之驪山,不但賞閱得晚唐詩虎羅鄴一首《驪山》曰:

    “風搖巖桂露聞香,白鹿驚時出繞牆。

    “不向驪山鎖宮殿,可知仙去是明皇。”

    還在包繶、盧士安合作下,照樣時尚風雅一番,穿鑿得一絕《驪山遊》曰:

    “春深繡嶺甚蔥蘢,揜靄山樓溢幾重。

    “伐叛年年少謀略,漢家誰復舊威容。”

    之後則朝拜過老母祠、老君殿,遊覽得烽火臺、翠雲亭、牡丹園諸景緻。

    然一晃已至末春,此期間,在包拯之舉薦下,加之朝廷惜才,特授盧士安爲鳳祥府監稅。故而他攜內子艾雁拜謝過叨擾多月之包拯、董氏,相辭得內兄艾虎、內嫂歐陽春,以及告別完包繶、包穎、包蕙兄妹等,便西行赴任去了。

    此後,也不說包拯領同轉運司數名官吏,又艾虎、包繶等一道,前往京兆以南,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峯巒峭拔,如錦繡畫屏之終南山一帶作短暫巡視。且切身領略得大唐王右丞一律《終南山》曰:“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峯變,陰晴衆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那千巖萬壑,白雲青靄籠罩,巍峨壯麗之終南山風采。

    只說轉眼至仲夏初,包拯有獲朝廷詔旨擢升刑部員外郎,遷河北轉運使。故不多日,亦攜家人,在陝西京兆官吏之送別下東行離去矣。

    於是包拯一行復經華州,過潼關走陝州,越二崤山出陝西,當迄京西河南府,轉而北上於孟津關渡黃河,路孟州入河北懷州,欲意從衛州、相州至北京大名府。可憐時節正逢伏天,酷日炎炎,官道兩邊雖有樹木遮陽,仍烤得人暈暈沉沉,行路艱辛。使得歐陽春厭倦了控馬的興趣,早已陪同董氏坐於敞如涼棚的馬車中去,惟包繶與艾虎等騎行,卻也無精打采,緩慢前進。

    這日午間,當包拯一行來到懷州城南,望見前方臨近城郊一村寨坐落在官道側,村寨對面一林柿園鬱鬱蔥蔥,有亭臺樓閣映襯其間。緊鄰柿園造一座規模壯麗之館驛,並於綠蔭下建起敞亮的草棚茶肆,令艾虎、包繶等心中暢意油然而生,忙催馬前行,打算去那茶肆納涼歇息。待行至“柿園驛”,董氏、歐陽春領同包穎、包蕙諸女眷徑直邁進了驛館;包拯與艾虎、包繶等則吩咐料理了馬匹,尚未走進茶肆,還湊巧與幾年前已削職爲民之貝州施俊,會同數名地方官吏信步出柿園來,驚異的相遇於茶肆門首。遂互相邀入茶肆,且有施俊態度虔敬的問道:

    “今包大人攜家人途經此地,不知將赴何處任事?”

    包拯聽罷,答道:“自陝西現調任河北轉運使。”

    聞此,與施俊同行一位身着便服,手持摺扇,年齡四旬左右,容止儒雅者忙拱手道:

    “在下懷州知州林嶽,字如嶽,歙州歙縣人,久仰大人盛名,今拜識尊顏,實乃三生之幸也。”

    對此,包拯也拱手答禮。隨後,經林嶽引見,認識另一位亦身着便服,年齡應三旬未出,生得面容清癯,眼眸深邃者姓羅名未,字本之,吉州廬陵人,新職懷州錄事參軍。還有年齡三十有餘,身着制服的州府虞候胡永兒等皆相見了;又包拯將在側之人一一介紹相識畢,方纔相繼落坐,招呼侍者安排茶點來飲用。

    當侍者去後,有艾虎一旁向施俊問道:

    “曾與施先生初會於天長縣,聞先生乃貝州人氏,如今炎炎盛夏,怎有興遊行至此?”

    見問,施俊淡淡的回道:“天聖末施某曾權任懷州知州,蓋鍾情於此一方山水,至去官以後,故攜家小移居至此。”

    聽其言辭,艾虎點頭無語,然得胡永兒道:

    “若不是施先生移居懷州,今林大人爲振興文化教育新建南城書院,如何聘請先生爲書院掌教耶?”……

    於說話間,侍者有將茶點陸續呈至茶肆來。當各自飲用了些茶點,遂聞林嶽言道:

    “在下康定年間曾任職貝州歷亭知縣,言及貝州一帶,實在地勢平坦,一望無際,亦非在下所鍾情之地。”

    因此,使包拯道:“慶曆五年,拯出使契丹時也曾途經貝州,見不只貝州地勢平坦,以北冀、深等州更是一馬平川也。”

    這時,沉默許久的羅參軍驀地言道:“今歲春末,聖上已改貝州爲恩州矣。”引得在坐衆人詫然相視下,他才進一步解釋道:“在去歲深冬,王則率衆於貝州叛亂,誅殺當地官員,震動朝廷。至今歲初,參政文彥博奉命討伐,斬殺王則一干賊首,赦免其部衆,不久聖上傳諭貝州更名恩州。——從而,朝野只得稱嶺南恩州爲南恩州矣。”

    既而,林嶽道:“就貝州王則叛亂一事日前有所耳聞,聽說妖賊王則十分了得,然不知底裏,今羅參軍知曉情況,就此細說之如何?”

    於是,羅參軍頓了頓道:“餘也不曾親歷,只是道途聽聞而已。——據說那王則原是涿州農人,因逃荒至貝州,給鄉戶牧羊謀生,後來應募入軍中,叛亂前乃宣毅軍小校。

    “聞此賊叛亂前已利用當地不法彌勒教,祕密宣揚‘釋迦佛衰謝,彌勒佛當持世’之謬論。至去歲深鼕鼕至節,趁貝州府官員往天慶觀拜謁之機,此賊遂鳩合不法兵衆,攻入兵庫,奪取武器;闖突牢獄,釋放囚徒。並且逮捕貝州知州張得一,誅殺厲聲叱賊,英勇就義之貝州通判,深州束鹿人董元亨等。

    “當賊衆佔據貝州後,隨即建國號安陽,賊首王則自稱東平郡王,以追隨之州吏張巒爲宰相,卜吉爲樞密使。誅殺通判董元亨之賊將郝用更面刺‘義軍破趙得勝’六字,可謂張狂至極,地方不能治,震悚朝堂。

    “對此,聖上不無慨嘆道:‘大臣無一人爲國了事者,日日上殿何益?’這時方纔得參知政事,汾州介休文彥博自請鎮壓。故於今歲正月,聖上派文彥博爲河北宣撫使;以樞密直學士、左諫議大夫,密州安丘明鎬爲副使;以保州刺史,幷州太原王信爲貝州城下都總管,領軍圍攻貝州。

    “然不知賊首王則師從何人,習用邪術,能幻化爲一妖蛇,身大如桶,長十餘丈,舌如利刀,眼似銅鈴,人皆畏而視之。轉瞬,眼前城郭消失,只見背水臨山,川澤險峻,黃茅綠草,茫無邊際,大木參天蔽日者不計其數。忽而,大風振作,雲霧晝瞑,似千軍萬馬撲面而至。隨着玄雲黑霧,近尺不辨,飛沙走石,吹吸人去,不測生死。

    “故此,大軍攻城,挫折慘烈,久不能下。漸漸至閏正月初,幸得一年近半百,仙容飄然,身着道士裝束者直入營帳,自薦乃衢州西安公孫策,能破妖賊邪術,特來助將軍一臂之力。當他臨陣虔誠齎香,疏禱於案,口誦《玉樞經》,登時天昏地黑,疾風迅雷,電光閃灼,猛雨滂沱,猶如天兵乘馬持槍,雷神揮火持斧掃蕩而去。須臾,則雲收風息,天地開闢,妖賊邪術蕩然無存。藉此,大軍於北城急攻,將南城鑿通地道,潛入城內,一舉大敗叛賊,生擒王則、張巒、卜吉等爲首之賊衆,押解京城,最後斬殺於死市。

    “至貝州叛亂平息,文彥博以功升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明鎬升任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權任三司使,至夏初遂升任參知政事。武臣王信則以功升威德軍留後,可惜未久卒于軍中,聖上贈爲武寧罕節度兼侍中。而遭賊將郝用誅殺之董元亨,贈爲太常少卿,並斬郝用以祭之,錄其子孫三人入官。至於那仙道公孫策,聖上雖是有意論功封賞,但破賊之後已悄然離去,不知所終。——但貝州卻也因此,於赦免部衆之請示下,聖上傳諭更名爲恩州矣。”

    聞羅參軍此番敘說,最使人緊張,其實又使人津津樂道的莫過於那妖賊王則之邪術幻境,以及仙道公孫策之神奇法術。故而,在坐衆人聽罷,有包興隨之感嘆道:

    “妖賊如此異能,若不艾少俠師伯前往相助,大軍討伐叛亂豈非困難也?”

    包興之言,令在坐衆人好奇的看向艾虎,這時,得包拯緩緩言道:

    “對於貝州王則叛亂,需在朝官員領軍討伐,想來氣勢非同小可。——況且世界遼闊,有一定奇人異事,亦不足爲奇。然就事後坊間傳說,多少添枝加葉,偏離現實,恐怕難免。”

    包拯此言不過生活之談,世間常理,使在坐衆人無不頷首相應。同時,衆人聞得官道上有所動靜,遠遠的見一差官身挎黃絹包袱,頂着烈日飛騎而來。當他到得柿園館驛,下馬繫了繮繩,疾步進入茶肆,拱手見過在坐衆人,相問道:

    “諸位大人,可知此前陝西轉運使,現調任河北轉運使包拯有否經過於此?”

    經此一問,遂相識在場一位面目黢黑如鐵,眉宇間有一彎新月印之年長者正是包大人。差官忙拿下身上包袱,取出聖旨,於衆人的不明就裏和疑惑間,原來是宣詔包拯入朝升任三司戶部副使。獲知此情,還不免得知州林嶽帶頭恭賀一番,自是不必細述。

    然而,雖說夏日白晝漫長,卻也燥熱難當,乏於動身,再者此一閒話轉眼已經午後多時,故於知州林嶽安頓下,當日就歇宿於懷州城南柿園館驛。至次日,這才折回孟州,直接乘船經黃河走汴河,返東京汴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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