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責旁人時,好似忘記了,自己纔是那個經常偷雞摸狗的敗類。
“我們去夏家搜一搜,說不定還能搜出其他贓物來。”
“對,搜一搜。我四兩銀子,肯定在她家藏着。”懶漢附和,又順勢踹一腳矮個子男子。
他一臉爲難,卻也搭話道:“村長大人,搜一搜,若沒有,也好證明他們母子的清白。”
張翠翠一臉得意,“去牆角挖一挖,說不定可以有意外驚喜。”
她若得了銀子,最喜歡埋在土裏面。
面對衆人的發難,李雲娘最開始極力解釋,此時聽到他們要搜家,挖牆腳,她一下子慌亂了。
餘下的銀子若被發現,他們有多少張嘴,也解釋不通。
此時,張大奎趁人不備,將李雲娘一把推倒在地,直衝向院子。
見此,夏芊芊越過人羣,拎着砍刀迎上前。
她細胳膊細腿,一身土灰色的裙子穿在身上,那纖細的腰宛若一捏就斷,憑她,拎着一把刀也想威懾人。
張大奎根本沒將她放在眼中,拎起地上的大樹枝照着她的臉,猛抽下去。
夏芊芊眸色一寒,一個閃身躲過他的攻擊,手起刀落,堪堪順着張大奎的臉頰滑過。
頭頂一涼,張大奎心驚後退,用手一抹,一手毛。
他左側的頭髮被整齊地削下來,露出白森森的頭皮。
那砍刀若是再偏一點點,他的頭怕就保不住了。
衆人嚇得鴉雀無聲。
牆角的姬子墨脣角上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樣的她,像極了青山頂上,與他拼命的模樣兒。
張大奎被嚇傻,徐江也心顫顫,上前一步,厲聲道:“夏芊芊,你想作甚?”
“村長大人,你難道沒看到他們的所作所爲?”
真是選擇性失明。
一羣人欺負孤兒寡母,難道還不允許人反抗嗎?
夏芊芊將手上的刀子一揮,眼神惡狠狠,“信不信,誰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讓他血濺當場!”
“夏芊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徐江冷臉,“李雲娘,若是你管不住你女兒,我便下令,將她驅除出福安村。”
“驅除我,憑什麼?”
夏芊芊氣得不行,目光落在張大奎等人身上,質問道:“栽贓陷害的人是他們,該被驅趕走的人,也該是他們。”
她衝着張翠翠質問,“說,你男人半月前,與我相遇,是什麼時候?”
這個事情是張翠翠隨口瞎編的,突然被提起,她腦子一轉,想起那日男人被扣押的時間,“本月十四日。”
“你確定?”
“我確定。”
“可我記得,你本月十二日上門,說你男人頭天晚上划船去暗流區,爲了救落水的我,船毀人傷。”
張翠翠:“……”
哎呦,她怎麼將這一茬事情給忘了。
“一個下不了炕的人,僅過一日後,就能去大街溜達,去江城喝大酒,你該如何解釋?”
“這……”張翠翠無法自圓其說,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徐江一張臉陰沉得像塗抹了鍋底黑。
“你娘滿村子借錢,借不到,便自己上山砍木頭修大門,結果下山摔傷了腿,連找大夫看病的八百文都沒有,”
她冷冷一笑,逼問道:“你不學無術,一年到頭就靠地裏刨出來的那點糧食過活,你告訴我,你的四兩銀子怎麼來的。”
懶漢沒料到自己的老底被刨得乾淨,頓時啞口無言了。
“至於你?”
夏芊芊來到矮個男人跟前,“昨日,你與我遇見,何處遇見?”
“是……是……”
矮個男子被她咄咄逼人的眼神威懾住,結結巴巴道:“去江邊地頭的路上。”
這丫頭,天天早上去江邊地頭劈竹子,所有人都清楚。
“呵呵!”
夏芊芊啞然失笑,“我一大早去了江城,在村口還碰到王大爺放牛。”
“請問,一個沒去江邊的人,如何與你相遇,如何撞上你,如何偷你銀子,你告訴我!”
她的逼問一聲高過一聲,矮個子男人無措地低下頭。
夏芊芊的目光掃過衆人,一時心緒難平,提高嗓音,一字一句,質問道:“爲何你們的銀子不要說明來處,而我們的銀子道明瞭來處,還要被質疑,被污衊,被栽贓……”
“難道就因爲……”
她語氣一頓,目光緩緩落到徐江的身上,“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
徐江被一個毛頭丫頭咄咄逼問,老臉一紅。
喫瓜羣衆也是臉上一臊,有些不好意思。
“這丫頭說的好似有些道理。”
“可不是。”
“聽着她說話,感覺她的腦子不傻呀!”
“我覺得我都沒她能說。”
“……”
一陣議論聲中,大道上,六名青衣男子騎馬護着一輛青帳馬車,“噠噠噠”而來。
人羣閃開,青帳馬車停到夏家大門口。
人們驚詫之中,車簾掀開一角,車內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夏姑娘,你開的藥確實不錯。今日爲了感謝,特送來一些東西,。”
說話間,幾名男子下馬,拎着幾袋子東西往院中送。
有人眼尖,發現其中敞開的一個袋口,露出白花花的白米來。
這麼一大袋子大米,少說也需二兩銀子。
眼前送入她家的東西,何止十兩銀子。
一羣人,全部傻眼了。
夏芊芊的眉頭卻微微蹙起,將刀子往地上一扔。
她蓮步微移,來到車窗前,低語道:“我記得,你讓我去御品閣去尋你?”
“是,本公子說過。”姬子墨的眼神往人羣一瞥,“你沒看到,我在爲你解圍?”
“我不需要!”夏芊芊頓然拒絕。
“可我已經幫了。”他清冷的眸光落到她的臉上。
夏芊芊心裏一顫,“你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大道之上,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
爲首之人,身穿金色甲冑,騎高頭大馬,陽光下頭盔上的鏡片反射着耀眼的光澤。
是參將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