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拉手,在屋裏嘀嘀咕咕一番商議之後,張翠翠急匆匆離開。
一直在偏殿的王月月見人走了,跑來屋內規勸:“娘,張家與夏家的矛盾,您何必插一手。那個夏芊芊癡傻病好了,不是一件大好事嗎?您又何必如此介意?”
“你懂什麼!”
李氏上前,在王月月的手上掐一下,提醒道:“你與夏芊芊同年,月份比她小,今年算起來,也快十八歲了。”
“孩子,十八歲的大姑娘,你爲何待字閨中,無人敢娶,還不是隔壁有個癡傻女,晦氣。旁人一打聽,都怕你也是一個傻的。”
王月月不贊同母親的說法,“哪有這般道理,我只是沒有碰到心儀的人兒。”
“沒碰到,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碰到?”
李氏有些不樂意,“咱們福安村就這麼小,哪裏還有良配?”
“憑什麼夏芊芊可以與貴公子相識,而你卻什麼也沒有。這要是讓她再壓你一頭,你往後還怎麼嫁人。”李氏恨鐵不成鋼。
“我嫁不嫁人,嫁什麼人,與她有何關係?”
“怎麼沒關係?張小花給人做妾,在我跟前,立馬高人一頭。若是夏家那癡傻女,嫁給江城公子,那以後我的頭上要壓幾座山?”
“您不去見張小花,不去招惹夏芊芊,哪裏會有什麼山壓在你頭上,我們過自己的好日子,不行嗎?”
“那些人在你眼前蹦躂,你怎麼能只過自己日子?”
“娘,您就是見不得旁人好。”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無法無天,看我怎麼告訴你爹?”
“您別弄幺蛾子了,爹再厲害,也經不住你拖後腿……”
“啪啪!”李氏上前甩給王月月兩巴掌。
王月月捂住臉,紅着眼,一跺腳,跑到隔壁屋子,嗚嗚嗚地哭起來。
李氏越發生氣,“夏芊芊,你弄得我們家雞犬不寧,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夏家,夏芊芊正在院子裏收拾毛豆,忽然彎腰打一個噴嚏,“阿嚏!”
她剛直起腰,“阿嚏,”又打一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感冒。
連着打兩個噴嚏,到底是誰在背後罵她。
夏芊芊揉一揉鼻子,叮囑李雲娘,“娘,東廂房暫時沒住人,我們將豆杆全部在裏面攤開,也不怕下雨。”
李雲娘看看天際邊的火燒雲,調侃道:“放心,這個季節,福安村像那天的暴雨很少,不怕的。”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還是放到裏面,省得收拾。”
“行!”
兩人正在挪毛豆杆,王大爺急匆匆趕過來,“丫頭,我聽人說你將江邊的毛豆全部收了?”
“對,我全收了。王大爺,明日您也去收吧。”夏芊芊擦一擦手,提醒道。
“丫頭,爲何趕着收,出了什麼事情?”王大爺自從與夏芊芊打交道之後,對她十分的信任。
“可能是要出事?”
夏芊芊眉頭一皺,捏着衣角,擔憂道:“您也瞅見了,最近曹參將與欽天監的老頭整日在江邊打轉轉,那頭又安排兵士們沒日沒夜地加固堤岸,我懷疑肯定是要變天了。”
“娘,這種事情,不能等着聽旁人說。”夏芊芊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毛豆杆,“預測天氣的事情,本就不是十分準確的事情。”
“朝廷提前告知,即將會有大暴雨,會有大漲潮,豈不引起恐慌,村裏人說不定能逃光。這萬一預測準了,是救了大家一命。若是不準,豈不成了衆人茶餘飯後的笑話。所以,我們不如依着推測,提前做好準備。”
一聽丫頭如此說,王大爺覺得有道理。
他家也有兩畝地在江邊,若是漲潮,地裏的莊稼便全部毀了,
他絕對不能冒這個險。
“我這就回去也將毛豆收了。”王大爺急匆匆地往家跑,也去江邊割毛豆。
牆外,兩人的對話湊巧被村長聽到,他一番沉思。
這個丫頭哪裏會有如此遠見。
定是她與那位墨公子相熟,墨公子與曹參將相熟,所以一番通氣,夏芊芊才知道了事情的內情。
不行!
他家也有一些地在江邊,今年也種了毛豆,晚一刻,說不定便會顆粒無收。
徐江跛腳,一顛一顛疾奔回家,不一會也拎着鐮刀,拉着車子,往江邊地頭而去。
先是夏家收割毛豆,一幫人看着望着,指指點點,站在一旁說閒話議論着。
這個夏家癡傻女,毛豆熟沒熟都不清楚,提前收割,是不是傻?
接着看着王大爺趕着牛車,也去了地頭。
他們搖搖頭,唏噓不已。
瞧瞧這位王大爺,自從與夏家人走得近一些,跟被招魂一般,夏家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莫非真是鬼迷心竅了!
一幫人議論紛紛之際,眼前村長大人拉着獨輪車,一瘸一拐地往江邊而去,到了地頭,拎起鐮刀就割毛豆。
這些圍觀人的心,徹底慌亂了。
村長大人也去收割毛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有人着急忙慌跑去地頭,攔住徐江打聽情況,兩人在地裏一番交頭接耳,那人急匆匆而來。
關於有天氣危害的可能性的小道消息,在福安村爆炸般傳播開來。
凡是江邊有地的人,心裏都開始慌慌了。
若是不跟着收,萬一真有災害,地裏就是顆粒無收。
若是提前收了莊稼,最不濟是豆子尚綠,拔下來大太陽底下曬一曬,也是能成熟的。
一些人私底下一商量,紛紛跑回家,拎起鐮刀去了地裏。
福安村人,白天在地裏幹活,夜裏在家裏幹活,熱情程度,前所未有。
晚上,燭光剛亮,趴在門縫往外往的元寶,忽然衝着屋檐下的夏芊芊使勁擺手。
她放下手中的活計,疾步上前,透過門縫往外望。
對門的大門開了一道縫,一個人影閃出來,扶着腰,左看右看一番,鬼鬼祟祟地沿着大道往江邊而去。
是張大奎,他果真不老實。
夏芊芊衝元寶做了一個手勢,自己則閃身出來門,緊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