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一口氣,姬子墨強自按下心中的怒火,淡淡道:“這裏是兵營,小心你的舉止。”
夏芊芊暗地裏撇一撇嘴,不敢吭氣了。
幾人在薛頭的帶領下,來到屋子的一處地方。
地上攤放着一個簡易的滑翔翼。
姬子墨來到跟前,介紹道:“這便是前日試飛的滑翔翼,中途垂直落下,傷了一名兵士的腿。”
夏芊芊蹲下身子,上前用手拎起其上附着的布料,眉頭微皺,“這個布料透風。”
她又伸手摸了摸三角翼的主體結構,“這個太粗太重了,沒有足夠的風力根本無法起飛。”
一旁,薛頭辯解道:“這是要送人上天的東西,若是不足夠粗,不夠結實,萬一斷了,不得摔死人嗎?”
“結實,不代表着一定要粗苯。”夏芊芊反駁。
薛頭一下氣惱了。
一個不知那個旮旯裏冒出的小公子,也膽敢跑到他的煉器營來指點江山。
他當下不服氣道:“小公子,在這煉器營中,最無用的小工,也獨自打鐵了四五年之久,他們的經驗可比你老練。”
“這滑翔翼上的骨架設計,我們看了不知多少遍,關於這骨架的重量,我們也是經過了諸多考量。若是再細一點,根本無法承擔住普通兵士的體重。”
夏芊芊摸了摸骨架的材質,是妥妥的鐵製品無疑了。
是她高估了古代的鍊鐵技術,如此低純度的鐵質來製作骨架,質地確實不達標。
“你們這裏有鋁嗎?”她開口詢問。
薛頭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夏芊芊在場地裏一番需找,尋出一個鋁製的水壺來,“我需要這種材質的東西。”
薛頭睜大眼,不可置信地道:“你想用它來做骨架,你瘋了嗎?這種材質的東西,一摔就碎,質地很軟,更加不可能負荷住一個人的體重?”
夏芊芊淡淡一笑,“現在的它,確實如你所言,不過需要再加工一下。”
加工一下?
煉器營中的兵士們,全都望着夏芊芊,彷彿在看着一個傻子。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到底懂個屁!
那種材質的東西,無論你怎樣煉製,它還是它,你還能將它變出花來嗎?
薛頭也被逗樂了,湊到姬子墨的跟前,呵呵笑道:“公子,這位公子定是在說戲語。”
“我們這裏最好的師父們經過反覆研究,那張滑翔翼的圖紙,經過打造之後,根本無法飛躍上天。”
“那個圖紙,或許如《西遊記》中的筋斗雲一般,不過是話本子上的東西。公子當不成真的。”
他的話,令夏芊芊冷臉了。
他們說得有理有據,若不是現代有那麼多成功的案例,或者說,滑翔翼已然成爲一個成熟的技術,夏芊芊都該嚴重懷疑,她是否如他們所言,是自大了一些。
她尚未開腔,薛頭又一聲嘆息,不禁埋怨道:“自我接管煉器營開始,從這裏送出去的每一件兵器,都是經過嚴格的篩檢,從未出過何等差錯。”
他恨恨地踢一腳癱在地上的滑翔翼,“就這個玩意,我們照着尺寸,耗費心神,精心打造,不曾想初次試驗,便要了一名兵士的腿。”
不過,攻克下樊山,必須要加快改造好滑翔翼,屆時可以拯救很多人的命,兩相比較,那個人的腿傷,便有了他特殊的意義。
“薛營長,請幫我尋一些鋁,待會我可以幫你們煉製出比生鐵更加韌性輕薄的東西。”
夏芊芊又吩咐道:“準備一個大鍋,鍋底下柴火燒旺,我會讓你們見識一下奇蹟的發生。”
奇蹟的發生?
眼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小公子,當真是《西遊記》看多了。
他以爲自己是孫悟空,會七十二變,還是以爲他是天上的神仙,會點石成金。
煉器營中,一衆人等均放下手頭的夥計,圍攏過來。
他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使出什麼手段。
可薛頭沒一絲想要迎合她的想法。
他湊到耿忠跟前,打商量道:“耿護衛,您看,那邊犁耙還着急用人,我這……”
耿忠望了一眼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夏芊芊,“公子……”
姬子墨沉臉,眼神從夏芊芊身上淡淡瞥過,語氣波瀾不驚道:“照他說得做。”
“這……”
薛頭無奈,揮一揮手,不耐煩道:“聽到了嗎?去庫房尋一下,有沒有這種鋁器,全部拿過來。”
幾個人得令,小跑着去庫房查看。
須臾,幾人抱着一堆東西,疾跑而來,“薛頭,東西找到了。”
“行!”薛頭轉頭詢問夏芊芊,“這位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們燒火,我來煉製。”
說話間,她抄起地上的一根燒火棍,拿起桌面上一張廢紙,開始寫起來。
首先,她憑藉記憶力,寫出了航空鋁的化學方程式,底下又寫出普通鋁的化學方程式。
若是用普通鋁煉製出航空鋁,到底需經過幾個化學反應,加入何種元素,這種元素,又在某種物質中可以提取出來。
夏芊芊做事,一向專注。
當她出手寫下一串串化學式的符號時,一時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以至於越寫越多,越寫越繁瑣。
那燒火棍前段的碳沫被用乾淨,畫不出痕跡時,她微惱,隨手一扔,眼神又在地上尋找另外一根燒火棍。
身旁,姬子墨適時遞過來一根毛筆,“用這個。”
夏芊芊微愣,接過毛筆,又開始寫。
用毛筆她有些不順手,不過化學方程式都是符號,相對來說,簡單了很多。
不一會,她寫出了滿滿三大張紙。
周圍人全部圍攏過來,查看她紙上的內容,當看到那些鬼畫符般的符號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起初,衆人的眼神中是疑惑,緊接着,便全剩下了嗤笑。
這小公子裝神弄鬼的鬼畫符,白白浪費人的時間,簡直是可笑。
曹然大人,一世英名,備受衆多兵士的尊敬與愛戴。
可他受傷,大病一場之後,行事越來越怪異。
先是讓一個白面書生般的少年郎全全處理練兵營的事宜,這會又帶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公子,在衆人面前班門弄斧,實在是自取其辱。
薛頭心中暗暗道:“今日,我定要面見參將大人,向他稟明事情的一切原委。”
此等黃牙小兒,今後便不要來練兵營丟人現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