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她剛要解釋,門外珠簾一閃,一襲敦煌色衣袍的男子在幾名女子的簇擁下,腳步蹣跚而過。
耳畔,有人聲若黃鸝,嗲嗲地喚道:“江公子,你可讓奴家想死了。”
“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男子渾厚的聲音,調戲的語氣快要一下噴到人的臉上。
夏芊芊不禁原地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江承運前擁後抱,幾人踉踉蹌蹌走着,隨着隔壁雅間的房門一開一合,隱隱有聲響傳過來。
夏芊芊轉頭望向姬子墨,頓時瞠目結舌。
江承運在隔壁雅間,原來他提前預定了雪字號雅間,是早有準備。
看來,墨魚對江承運早就動了心思。
古代的木板房,隔音的效果並不好。
屋內一陣旖旎之聲,夏芊芊豎起耳朵,費力地想聽到一些什麼。
肖勇關上雅間的門,手指在牆面上輕輕一推,頓時牆面上多出一條縫隙來。
不偏不巧,正好可以瞅見隔壁屋內的主位上。
夏芊芊一見這架勢,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
姬子墨遞一個眼色,肖勇點頭,閃身出門,估計是去巡查警戒去了。
夏芊芊躡手躡腳湊上前,身後姬子墨緊貼而來,兩人趴在牆面上偷看。
僅有的視線範圍中,江承運背對而坐。
四個鶯鶯燕燕爭先恐後往他身上撲,一雙雙手臂宛若八爪魚般,在他身上吸附,攀爬,撩撥着他身上每處敏感的地方。
看不清男人的臉,可他分明很享受這種氛圍,一雙手也如游魚般,在女人白花花的肌膚上,挨個遊走,揩盡油水。
夏芊芊看得正得勁,只覺得後背涼颼颼。
側目一望,姬子墨的眼眸中似能冒出火光來。
他出手及其快,一下子揪住她的後領脖子,將她拽到自己身側,用手一摁,臉背對門,將她生生摁在他的懷中。
“你這是做什麼?”夏芊芊不滿,抗議着。
誰知他不鬆手,衣袖一甩,寬大的衣袖隨即耷拉在她的頭上,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他整個身子將她抵在牆面上,一低頭,溫熱的脣落到她的額頭間,嚇得她大氣不敢出。
雅間的門,適時被推開了。
一個小廝的聲音,恭敬喚道:“各位公子哥,還需要什麼嗎?”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到糾纏在一起的兩人身上,目光一滯。
“滾!”姬子墨薄怒呵斥。
混跡風月場所的小廝,自然見多識廣,斂下心頭的驚詫,垂眸道:“公子,奴在外面候着,公子若有任何需求,儘管來喚。”
語畢,他倒退而出,行爲恭敬而守禮。
待出了門,沿着長廊走了一段距離,迎上適才門口迎接的老鴇。
兩人耳語了幾番,老鴇的脣角露出一番譏笑,不屑道:“怪不得定了那麼久的雅間,不曾來過。來了也不喚姑娘們伺候,原來是喜歡小倌兒。”
她想了想,覺得這單生意還是可以再做一做的,隨即一招手,低語道:“去,尋幾個模樣兒俊俏的小倌兒,隨時在門外候着,多在他跟前露露臉。”
說不定,他一高興,將身後的人兒捨棄,看上了這裏的人兒。
一旦看上,這可便是長久的買賣了。
屋內,夏芊芊後背抵在牆上,整個身子嵌在他的懷中,隔着單薄的衣袍,彼此感受着對方的體溫,伴隨着外面傳來女人嗲嗲的求饒聲,夏芊芊的心莫名地狂跳不止。
怎麼回事?
難道是剛纔偷看隔壁辣眼睛的場景,讓她莫名產生了一絲激動。
他不過是抱了她一下,有那麼激動嗎?
“人走了,你放開我。”她扭着身子,抗議道。
“噓!不要說話!”他壓低聲音警告她。
夏芊芊頭被蒙着,不知發生了什麼,唯有豎起耳朵細聽。
她的五官靈敏,隔着嘈雜的人聲,隔壁屋內的聲音依舊清晰入耳。
江承運喝退鶯鶯燕燕之後,有人進入屋內,小聲稟告道:“公子,請您放心。王峯的妻女在我們的手中,他是斷然不敢開口攀咬的。”
此人的聲音儘量的剋制,可夏芊芊依舊分辨出,說話的人,是門口熱情洋溢的老鴇。
他們對話中,提及到了王峯。
夏芊芊嚇得心口一跳。
前不久,王峯因爲勾結樊山土匪,刺殺曹然,被曹然抓獲,聽說他入獄後,不辯解不鳴冤,相當於默認了。
誰知,王峯竟與江承運有關聯。
莫非江承運與樊山也有關係?
夏芊芊心中一驚,終於明白,爲何墨魚會盯上江家了。
“事情做得乾淨點,莫要拖泥帶水!”
江承運的聲音尖細,宛若一個尖銳的鐵器在青石板上劃過,令人毛骨悚然。
這個男人真是雙面人。
剛纔女人圍攏在他身側時,他的聲音溫柔似水,好聽得能讓人懷孕。
這會談起陰謀詭異來,聲音直接變成鬼見愁。
果真。
此男人才是真正的大豬蹄子。
老鴇沉默一會,又開口道:“於大小姐重回於家了。”
此話一出,猶如烈火上澆灌上了熱油,江承運的怒火被一下子點燃了。
“噼裏啪啦!”
瓷器落地的聲響,蓋過了一樓大廳舞女的歌聲,衆人微微一愣,隨即又恢復正常。
很顯然,這種場地,雅間中的動靜再大一些,只會引起人們的臆想,卻並不會有人去多管閒事。
老鴇低聲下氣地規勸道:“公子,息怒。她並非以於家大小姐的身份入於家,而是家母病重,他們邀請了劉老出診,以劉老弟子病重的藉口,暫時借住在於家。”
“這有區別嗎?”
江承運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他於祥是不顧及本公子的顏面了。”
“他哪裏敢!”老鴇有低語彙報:“今日天沒黑,人又被於祥送出去了。這……”
話尚未說完,江承運衣袖一甩,“啪”一個巴掌甩過去,打得老鴇直接撲到一旁的桌子上,身子發顫,半天爬不起來。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說話大喘氣,是不是該打!”
“是,是老奴的錯。”老鴇聲音悲慘地認錯着。
“呵呵呵……”夏芊芊經不住捂嘴偷笑起來。
這位江承運的行事風格,倒是奇特。
他與老鴇一唱一和,像在演小品一般,着實可笑。
她正幸災樂禍時,隔壁雅間,忽又響起一聲爽朗的笑聲,“江大公子,好久不見啊。”
這個聲音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