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的府兵,各個都是精英。

    三千府兵,其實力堪稱三萬精兵。

    曾經,樊山告急,他也曾向平陽侯夏承安借兵過。

    不過,他對馮衛的處置態度不清,似乎並不想斬草除根。

    所以,借兵之舉,根本不可能。

    此時聽習雅蘭主動提及,他眸中一喜,目光中更多了一分勝算,“夫人願意出一份力,自然是極好的。可是不知,那府兵可會聽夫人的命令。”

    這句話,話中有話,習雅蘭是聰明人,自然可以聽懂。

    她冷嗤一聲,“朝廷的事情,我一個婦人,無權插手,可既然是府兵,我乃府中夫人,自然可以號令。不過……”

    她語氣一轉,面色嚴肅道:“我有一個要求。”

    “一旦樊山被破,請你們務必尋到夏池。我一定要親見他一面。”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姬子墨也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麼。

    他默許地點頭,“那是自然,有很多事情,我也想問一問他。”

    兩人交談一番,算是達成了協議。

    一炷香時間後,小鋪中準備的奶茶全部兜售一空,其餘沒有買到手的學子們,失望而走。

    夏芊芊衝着衆人的後背,拍着胸脯向人家打包票,“明日早點來,我定多準備一些。”

    待所有人離去,她將收錢的小盒子掏出來,關上門。

    門內,母子三人頭湊頭,“嘩啦”,將盒子中的銅板全部倒到桌面上,興奮地一一清點。

    越是數,三人的興奮勁越足。

    元寶樂得原地手舞足蹈,“發財了發財了,阿姐,明日可以給我買《紅孩兒》繪本書嗎?”

    元寶這個年紀,對《西遊記》表示出了無與倫比的狂熱喜愛。

    夏芊芊連連點頭,“行行行,買買買!”

    一杯奶茶賣了十文錢,賣出去一百杯奶茶便是一千文,那就是一兩銀子!

    小鋪試營業第一日,便掙了一兩銀子,成本算一半,那也賺了五百文。

    這個收益,頂李雲娘曾經給旁人幫工半個多月的辛苦錢。

    如此一算,衆人自然是歡喜無比。

    李雲娘激動道:“芊芊,明日娘再起早一點,多做一些,定還能賣得更多。屆時,我們掙了銀子,再買奶買木薯,再賣奶茶,如此循環一番,娘一定能給你攢下一大筆嫁妝錢。”

    我的娘啊!

    李雲娘最近,對她真是恨嫁得不得了。

    三句話不離嫁人,離不開嫁妝。

    無論她提什麼話題,總能七繞八繞,最終落到嫁人上。

    “娘,我們今日賺了銀子,先去給你買幾樣首飾,再去聚旺樓喫一頓,怎麼樣?”夏芊芊提議。

    “才掙了一兩銀子,你便要去聚旺樓喫喫喝喝。那聚旺樓,進去一趟,少說也得三四兩銀子的飯菜,我們哪裏有那麼多銀子去浪費。”

    上次,李雲娘陪着習雅蘭去了一趟聚旺樓,聽了一段說書先生所講的《新白娘子傳奇》,又喝了茶,用了一些飯菜。

    臨走時,她親眼所見,容嬤嬤給了小廝十兩銀子。

    當下,她宛若被挖去了心頭肉。

    實在是,太貴了。

    李雲孃的話,將夏芊芊逗笑了。

    “娘,您也知曉一兩銀子什麼也幹不了。這才賺了一兩銀,您便想着給我做嫁妝,嫁女兒,是不是太早了。”

    兩人在屋內又打趣一番,李雲娘小心將銅板收拾好。

    再打開大門時,不遠處的大道上,青帳馬車旁,一襲月白錦服的少年,負手而立,聽到門響,緩緩轉過身來。

    李雲娘瞅瞅身側神色不對的女兒,眉頭一挑,提議道:“今日,你與胡公子剛走不久,墨公子便來尋你。我無法隱瞞,唯有如實相告。”

    李雲娘語氣責備:“孩子,男女之間,情情愛愛本就複雜,有時,一個小小的誤會,錯過了,可能便是一輩子。”

    她打着商量,“你到底心裏如何想,定要告訴他心裏話。”

    說完,她拉着元寶,往前行了一段距離,向姬子墨打聲招呼,兩人上了不遠處王大爺的牛車。

    夏芊芊將門鎖好。

    她低着頭,慢悠悠地踱步到他跟前,一副知曉自己做錯,虛心受教的樣子。

    姬子墨望着她精緻的側顏,忽然伸手在她頭頂胡亂揉一番,直接弄亂了她一絲不苟的髮髻。

    她慌亂地伸手去擋,擡眸擰眉望着他,不解道:“要打要罵,都可以。你弄亂我的頭髮,算什麼嗎?”

    倒不是她多麼珍視她的頭髮,而是她不太會梳理古代的髮髻。

    所以每日,她的髮髻都是在李雲孃的協助下,梳好的。

    而她爲了少麻煩人,儘量保證頭髮的整齊。

    有時早上起牀,頭頂的髮髻用清水一抹,將下面睡覺弄亂的頭髮梳理一下,也就那樣了。

    一個髮髻,要撐三日。

    這個頭型,明日還能保持一日,今日弄亂了,明日該如何?

    “我只想你劉海披散,遮擋住你的臉。我只想要我的女朋友,不要被旁人覬覦。”

    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

    兩人都死死盯着對方的臉。

    近在咫尺的臉,近到連她纖細的睫毛都能數得一清二楚。

    清冽的凝神香氣,氣味悠長的龍涎香,兩種氣息混合在一起,縈繞在微不可查地呼吸之間。

    這旖旎的氣息,忽然讓他想起兩人在車廂中那個不經意的吻。

    他的視線,不由落在她櫻桃紅的脣上,一顆心忽然跳得越來越厲害。

    終於,姬子墨支撐不下去,率先撇開目光,“你輕易與旁人出去私會,你說,你錯了沒錯?”

    他這是喫醋了?

    夏芊芊啞然失笑。

    上前,小手指輕輕拽住他衣袖的一角,緩緩地搖晃着,“是胡棠將我錯認成他的朋友。我想自證清白,便隨他去了。誰知……”

    接下來,更加說不清楚了。

    “剛纔在山頂上,你可是解釋過,你是受邀,幫他去開鎖的?”

    他緊繃着臉反問,“你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開鎖的藉口,自然是假的。”她着急辯解,一臉賠笑。

    若是他信了,她又何必再說出實情,啪啪打臉自己。

    “這麼說,剛纔在山頂時,你是在騙我?”他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哎噓!

    這個男人,他又生氣了。

    夏芊芊唯有強裝笑臉,小手又輕輕地來回搖晃着他的衣袖,嗲嗲道:“人家是怕你誤會,才說了謊。不要生氣了嘛!”

    “你撒謊,該罰!”

    他面色清冷,一揮衣袖,她的手頓時落空了。

    天哪!

    這個男人不好哄!

    夏芊芊心頭一跳,往後悄咪咪退兩步,“你先忙,我……我還想去逛一會街,一會自己回。”

    她轉身便要逃,誰知後脖領子被人拎起,嚇得她大叫,“墨魚,你冷靜。冷靜。我與他,可是什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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