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衆人聽着屋外的大嗓門吼吼,心中皆一驚。

    姬子墨低語:“胡棠中毒,我們湊巧來此,胡辰錕又緊隨其後而來,這是一個局。”

    夏芊芊正將手中針管中的牛奶往胡棠的胃中注射。

    胡棠的爹來尋他,萬一被他闖進來,定是不會讓她醫治他。

    而現在,正是救治胡棠最關鍵緊要的時刻,容不得半分鬆懈。

    “墨魚,必須想辦法攔住他。”

    屋外,喬掌櫃淡淡一笑,打哈哈道:“胡老爺,難得來聚旺樓一趟,我這裏新來了一個容器,能提純出口感絕佳的佳釀,我們喝一杯?”

    喬掌櫃分明也知其中利害,正在幫忙拖延時間。

    誰知胡辰錕根本不上當,他冷臉拒絕道:“喬掌櫃,你開門做生意,有辦法爲賓客提供佳釀,是你的本事。”

    胡辰錕隨即冷哼一聲,不免抱怨道:“可你不能單單抓住我兒子一人吧。”

    “那小子將將學好了一些,最近又開始沉迷於酒水,整日醉醺醺,不省人事,也不去管理鋪子。這……”

    胡辰錕氣得吹鬍子瞪眼,“這往後,都快長到你們聚旺樓了。”

    大堂中,衆人原本聽着孫老頭講《西遊記》,聽得津津有味。

    此時,聽到樓梯口的吵鬧聲,紛紛引頸觀望,看得樂不思蜀。

    逆子沉醉酒樓,虎父追上酒樓,如此現場直播的戲碼,自然比玄幻的話本子《西遊記》更加具有吸引力。

    被當面呵斥,喬掌櫃面上有些難看,卻強撐着臉,“胡老爺教訓得是。那麼,我們去隔壁的雅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我與你有何可聊!”

    胡辰錕一絲情面也不給,揚聲道:“告訴我,他在哪裏,今日,我定要帶他回府。”

    說話間,大堂的門口,衝進來幾名家丁,大跨步追上樓梯,站在胡辰錕的身後。

    “喬掌櫃,莫要與我爲難!”胡辰錕冷臉道:“要麼將人交出來,要麼我派人挨個雅間去搜!”

    “我不想將事情做絕,今日之事,與你們聚旺樓毫無關係。都是我們父子之間的恩怨,你莫要攔着。”

    喬掌櫃一見胡辰錕態度決絕,當下也神色嚴肅,“我們聚旺樓開在江城的主街,是爲賓客提供舒適的歇息之所。若是因爲胡老爺執意尋找兒子,而打擾我的賓客,今日,我喬某人也絕對不答應。”

    “你……”胡辰錕瞪着喬掌櫃。

    喬掌櫃亦毫無所懼地回視他。

    胡府的家丁站在胡老頭身後,等待命令。

    聚旺樓的樓梯四角,涌上來十幾名壯漢,亦站在喬掌櫃的身後。

    雙方人馬,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詭異地緊張。

    樓下大堂中,諸多賓客們屏氣凝神,幸災樂禍地瞅着眼前的熱鬧。

    連講臺上的孫先生,也高舉手中的醒木,遲疑着不敢放下來。

    屋內,夏芊芊望着姬子墨,他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起身,衝赫北命令道:“赫老將軍,您守在此處,不經過她的同意,不容許任何人靠近!”

    “是!”

    雅間的門,“咯吱”一聲打開,隨即又快速關上,遮擋住外人窺視的目光。

    姬子墨望着劍拔弩張的雙方,神色淡淡,“胡老爺,巧了,墨某正巧有事與你相商。”

    胡辰錕望着眼前的人兒,冷言道:“此時,再多的事情,也不及我的兒子重要!”

    他眼神從姬子墨的身上,隨即落到喬掌櫃的身上,不屑道:“奇了怪了,老夫不過是來尋醉酒的兒子,爲何你們要攔擋?”

    “胡公子確實醉酒,不省人事。我已派人好生照顧!”他眸色一深,壓低聲音道:“我們談一談獄中的王峯!”

    王峯是胡家的大管家,因爲涉險與樊山土匪馮衛勾結,現關押在參將府大牢,隨時聽候審訊。

    因爲王峯,所以胡府一直處於參將府的調查嫌犯之中。

    不過,之前因爲牽扯出王峯與江承運有關,胡辰錕又一直耿直,放言讓參將府隨意調查,他願意全力配合。

    他更是以全家的身家性命擔保,絕對不曾與土匪勾結。

    所以,胡家的嫌疑,很快便消除了。

    胡辰錕望着姬子墨,不由冷笑,“聽聞墨公子最近追隨參將大人做事,在參將面前有些臉面。”

    他語氣一頓,不由訕笑道:“不過,你的臉面還不足夠讓老夫坐下來,與你攀談一個不屑之人。”

    “哦?”姬子墨冷笑,隨即一伸手,掌心中一枚玉佩亮在胡辰錕的眼前。

    那是一塊龍翔玉。

    胡辰錕雖人在江城,可胡家的先人們也曾在京師中待過,關於皇室的用物,胡辰錕雖未曾親眼所見,卻聽說過。

    尤其是,最近傳言,賢王殿下率領兵士,攻打下樊山,令人震驚。

    可那賢王長什麼樣子,沒有人見過。

    可眼前的人,卻手拿賢王殿下的印信龍翔玉。

    胡辰錕再看姬子墨時,將他與傳言中的賢王殿下一一對應,一時間雙腿發軟,嘴脣哆嗦道“你是……是……”

    “你可願與我商談一二?”姬子墨收回龍翔玉,淡淡詢問。

    胡辰錕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姬子墨轉身,往一旁的走廊而去。

    胡辰錕忙乖順地跟在身後,彷彿,他剛纔火急火燎地尋找兒子之事,不過是過眼雲煙。

    大堂的一角,有人坐不住了,開口嚷嚷道:“胡老爺,您要尋的胡公子便在那間雅間,適才他還嚷嚷着給孫先生打賞,這一會的功夫卻沒了音,怕不是喝醉酒,出了何等意外?”

    那人的適時提醒,讓胡辰錕前行的腳步頓下來。

    他的腦子在最初的混亂之下,瞬間又清醒了。

    今日,他不過是來找喝醉酒的兒子,爲何這麼多人攔擋住他,不讓他進去瞅一眼。

    莫非,胡棠那小子真的出事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胡辰錕的心瞬間墜入寒潭,冰涼冰涼。

    他心中猶豫,糾結,試探性地詢問道:“我可以先去看看犬子嗎?”

    一時間,走廊上,沒有一人回答他的問題。

    胡辰錕心尖尖猛跳,當下腿更軟了,“是我那逆子犯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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