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辰錕有心闖進門,可脖頸間的刀劍散發着森森寒氣,再擡眼望去執劍的老者,他的眉目之間,自有一分威嚴,容不得人放肆。

    “夏芊芊,我認識你!”

    當初,胡家在服飾展銷會上,因爲設計圖紙的花紋問題,導致失利,失去了向皇宮進宮錦繡服飾的資格。

    那個畫師盜用的圖紙便是夏芊芊所繪製。

    因爲向京師皇室進宮錦繡服飾,對於胡家來說是大事情,所以,那個導致自己失利的人,胡辰錕記憶深刻。

    “既然認識我,必定從胡公子的口中,也曾聽說過我!”夏芊芊一點不心虛的態度,倒是令胡辰錕很是意外。

    他何止是從胡棠那裏聽說過她。

    最近,江城中,四大家族發生諸多事情,每一件事情,似乎都與眼前的少女有關聯。

    而且,他也從下人那裏聽說了。

    胡棠整日追在她的身後,對她很是癡迷。

    “你對胡棠做了什麼?”

    “他是我的摯友,我自然是救了他。而且受他所託,要尋找出對他下毒,試圖害死他之人。”

    夏芊芊勸解道:“胡老爺最好是耐心在此等候片刻。”

    她說着,目光落到一旁的姬子墨身上。

    四目相對,兩人皆從彼此的眼神中,讀懂了彼此眼中的含義。

    姬子墨衝喬掌櫃使一個眼色,喬掌櫃領命,隨即一名護衛手拎一名小廝後脖領子上前,扔到地上。

    那小廝嚇得滿臉慘白,連連磕頭,直接否認道:“小的什麼都沒幹。小的什麼也不知道。”

    “小的不過是進去雅間送了酒水,之後取了賞銀,便出來了。小的出來時,公子分明是好好的,絕對沒有中毒!”

    夏芊芊冷言道:“你想證明你是清白的,倒是很簡單!”

    她望着那名小廝,開口道:“這桶中的污物,乃是胡公子的嘔吐物。此毒很奇特,經手之人身上,必定帶有氣息,只要此人再次觸碰此物,一刻鐘之內,必定會毒發身亡。”

    夏芊芊莞爾一笑,逼視着:“你敢不敢觸碰這些污水,證明你的清白?”

    “小的……小的……”小廝嘴脣哆嗦着,不敢吭氣。

    “若是不敢,那麼你便是那個投毒者。”

    “不是,不是!”小廝連連擺手,“若是小的有嫌疑,凡是今日進入雅間,觸碰過酒罐的人,全部都有嫌疑!”

    喬掌櫃聽他如此說,揮一揮手,幾名護衛押送來三名看管酒窖的小廝,並一名後廚負責溫酒的廚娘。

    夏芊芊望着四人,淡淡道:“適才我的話,你們聽懂了嗎?”

    “若你們是清白的,便來自證清白,事後,定會因今日的唐突,給你們補償。”

    夏芊芊望着他們樸素的穿着,提議道:“喬掌櫃,你的手下人受了委屈,定要撫平,不如給每人十兩銀子,如何?”

    十兩銀子,可以頂一個小廝年俸了。

    並排的四人中,三人沮喪的面容,瞬間有了動容。

    唯有那一名廚娘,繃着臉,看不清她的心緒。

    夏芊芊開口道:“那開始吧!”

    兩個木桶的污物實在是太難聞了。

    所以,耿忠將其放置到樓梯的一角。

    五個人,挨個去牆角,將手伸入木桶中攪拌一下,再拿出來。

    夏芊芊的目光落在最後的那名廚娘的身上,她也依照規則,照做而來。

    五人站成一排,等待一刻鐘的到來。

    “這是作甚?”大堂中,有人小聲嘀咕着:“犯了命案,本該派人去報官,讓參將大人來定奪,查明毒素來源,緝拿兇犯,何時輪到一個丫頭來論長短,定罪名了?”

    他這一提及,大堂中,立刻有人提議道:“此言不錯。她說救了胡公子,可又不讓人見,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瞧瞧,一把刀還架在胡老爺的脖子上,這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夏芊芊不過是福安村的一個癡傻女而已,咱們難道都要陪着她一起瘋,一起傻嗎?”

    “晦氣!”有人拍案而起,“老子沒工夫在這裏耽擱,老子要回府了。”

    “走走!”又有人起身,“這氣息實在難聞得厲害,實在是沒有食慾,本公子也要換地方了。”

    “走走!”

    不少人起身,紛紛叫嚷着要離開。

    “今日,諸位恐怕都要在此歇一歇,逐一排除嫌疑才能離開。”大堂的門口,一個大嗓門響起。

    隨即,一身鎧甲的曹然大跨步而進,虎目往四周圍一掃,冷言道:“聚旺樓前前後後,全部被本參將包圍了,所有人,必須要自證清白,方可離去。”

    曹然在江城的威望,無人可敵。

    他撂出去的話,自然無法抵擋。

    隨着他進來,聚旺樓外,一羣羣官兵手持長劍,威武地守護在四周圍。

    雅間門口,胡辰錕見到曹然,彷彿見到了救星般,身子忽然往後一退,從樓梯上“踏踏踏”地往下跑。

    來到一樓時,“噗通”一聲跪在曹然的腳下,老淚縱橫道:“曹大人,您一定要爲小的做主啊!”

    “我兒雖頑劣,可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之徒。如今他被困在屋中,是生是死尚且不清楚,小的想進去查看,可是……”

    他一轉頭,手指樓梯門口的夏芊芊,一字一句控訴道:“那夏芊芊用刀劍逼迫我,不讓我見我兒子,其心難測,實在可疑,請曹大人爲我做主啊!”

    曹然仰頭,望向二樓那個粉紅色衣裙的少女。

    樊山一別,他與夏池的最後一次會面,間接地證實了她的身份。

    當年,那個被他一一箭射殺,墜入福安江的人兒,不曾想,她活得好好的。

    她長成了如此耀眼的模樣。

    耀眼得,讓他無法直視她的光芒。

    衆目睽睽之下,他面對她時,臉上森寒的光,陡然收斂,蕩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柔情。

    他凝視着,一開口,聲音比起剛纔衝着衆人怒吼時,不知多了多少柔和,“你……沒事吧?”

    一出口的話,沒有責問,沒有審訊,竟然是關切。

    當下,在場的所有人,驚呆了。

    跪在地上的胡辰錕更是驚得眼眸瞪大如牛鈴,嘴巴大張,快要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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