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又是一聲響徹車廂的腸鳴音,比剛纔的聲音更加的大。
“這……這可不是我。”夏芊芊憋笑否認着。
他心生無奈,鬆開她時,忍不住咬一口她的耳朵,“我有時,真忍不住想要吃了你。”
夏芊芊喫痛,雙手捂住耳朵,蹦跳到一旁,“疼。我這麼小的耳朵,也不夠你喫。”
“那我就吃了你整個人。”他出聲嚇唬她。
可這句話,頗有些歧義。
兩人聽明白之後,氣氛有些尷尬。
夏芊芊的臉頰比剛纔還要紅,忙躲閃開他火辣的目光,輕咳道:“我們趕緊回去,我怕娘擔心。”
“這會怕你娘擔心了。”
“我也沒想到耽擱這麼晚。”
“你平日裏,不是挺會算計的嗎?”
“可……世事無常,我也會估計錯誤。”
“好,你終於承認,你也有錯。”
“我是人,不是神,即便是神仙,也會犯錯。”
“我看你便是天上犯錯的迷糊仙女,被貶下凡,纔會那麼離經叛道。”
“我離經叛道怎麼了,那你還不是照樣喜歡我……”
車廂中,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響。
不遠處的地頭,耿忠與肖勇聽得一陣陣心裏打鼓。
夏姑娘幾乎每句話都在激怒殿下的情緒邊緣,瘋狂地摩擦。
稍不留神,便會引起燎原大火。
可她絲毫未察覺,殿下說一句,她回懟一句。
兩人脣舌交戰間,瀰漫在殿下週身的寒氣,卻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你說,神奇不神奇?
兩人爭吵之中,車簾被掀開,傳來姬子墨疾呼聲,“耿忠,趕馬,回江城。”
“是!”
耿忠狗腿地跑上前,跳上車轅,甩着繮繩,趕馬車往回趕。
肖勇與清風則騎馬緊跟在車後。
車內,傳來賢王殿下和氣地問詢聲,“你快點喫。給,喝口水。”
“咦?這怎麼還有熱茶?”少女的聲音很驚奇,隨之傳來喝水的聲音。
“怕你這個小饞貓,喫點心時噎着,特意準備的。”
“好喝!”夏芊芊一邊喫點心,一邊喝熱茶,忍不住嬉笑道:“天太熱,換成涼茶該多好。”
“涼茶太涼,傷胃,你身爲醫者都不知曉。”
“醫者不自醫!”她狡辯着。
“……”
兩人回懟的聲音,一路撒在大道上。
車轅處的耿忠,一開始神經緊繃,嚇得大氣不敢出,隨着車內兩人的氣氛越來越輕鬆,他也不禁露出愉悅的笑意來。
青帳馬車一路而行,進了西城門,剛拐入夏家小巷口,斜刺裏便傳來李雲娘疾聲驚呼,“芊芊,是你回來了嗎?”
車廂中,夏芊芊驚得掉落了手中的茶杯蓋子。
不待馬車停穩,她便掀開車簾跳下車,連連答應着:“娘,是我回來了。”
“你個死丫頭,與哪個野男人跑了?”
這句話一出口,車前馬燈下的微弱燈光下,一襲月白色的身影隨之也下了車。
李雲娘剩下的話,嚇得噎回去了。
她忙收斂收拾女兒時的潑辣模樣兒,規規矩矩地福一福,“多謝公子送芊芊回來。”
“不要打,不要罵了,不要問,人回來便好了!”姬子墨望着夏芊芊,沉聲道:“該教育的,我都教育了。早點回去,歇着。”
她不敢多停留,拽着李雲孃的手,趕緊往家回。
門剛關上,李雲娘便迫不及待地詢問道:“你到底跟誰騎馬走了?”
“殿下在外面,人還沒走。”
李雲娘嚇得壓低聲音,“你幹什麼去了,快告訴我,你要急死娘。”
“噓!”夏芊芊將手指放在口旁,作勢道:“賢王殿下說了,不要問。是很緊要的事情,讓我去幫個小忙,不能告訴旁人。”
夏芊芊用賢王殿下來壓人,李雲娘一時也不敢造次,不敢再追問。
“吃了嗎?”她轉換話題。
“吃了點心。”
“點心根本不算飯。”
李雲娘一邊說,一邊往廚房走,掀開鍋蓋,將溫在鍋中的包子,一個個撿出來,放到碟子中,遞過去,“拿着,到那邊桌子前喫。”
她說着,又給她盛了一晚稀粥,拿了一碟子小菜,端過去。”
“謝謝娘!”夏芊芊一邊喫,一邊笑着道:“其實剛纔在路上,我餓得慌,一直想念咱家剛出鍋的熱包子。”
李雲娘坐到她旁邊,看着她。
一些事情,她很想問,最後,卻化爲了一聲嘆息。
算了。
女兒主意正,自有她的打算。
她與賢王殿下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干預之事,一切便順其自然吧。
夜,還是那個夜。
可今日,分明又與其他的夜晚,不一樣。
官兵押送一干人等,一入城西的大門,便引起街上民衆的圍觀,熱議。
茶館中,酒樓中,那些準備離場返家的人,再次添上酒水,開始新一輪的辯論。
夜越發黑了,參將府的大牢中,燈火通明。
曹然不會分析那些書信文件,可對於審訊犯人,駕輕就熟。
他守在監牢中,連夜對那些人進行了審訊。
南蠻的殺手,各個是硬漢,各種刑具挨個使用,無一人開口招供。
不招供又如何。
二十名南蠻人,聽命於江家一個管家的命令,無論如何辯解,都解釋不同。
問題的突破口在孔行。
曹然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對他,照樣用了刑具。
誰知,孔行骨瘦如柴,一推就死的人,卻意志力強悍,寧願被打死,也絕不願意透漏半點事情。
最終,孔行被鞭子抽打地滿身血痕,癱倒在地上,直喘氣,嚇得同監牢的嚴天路直哆嗦。
“曹大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沒做。”
他跪行而來,匍匐到曹然的腳邊,哀求着:“江家要給江承運遷墳,小的只是幫忙去看看風水,其餘什麼事情也沒做。”
“殺……殺人,我也不知曉。”
他一個大老爺們,哭得滿臉淚痕,指着癱在地上的孔行,憤憤道:“是那個瘋老頭,與對方一言不合,便吹響手中的銅哨子,招來那些黑衣人,各個下死手。”
“小的試圖阻止,可阻止不了。他放言要將小的殺了,扔到山崖下,嗚嗚嗚……小的也是被害者。”
孔行的哭訴,令曹然煩躁不已,可他卻也從他的話中,聽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什麼哨子?”他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