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送到李雲娘處,她根本看不懂。

    那sos到底是給誰看的。

    有那麼一瞬間,夏芊芊的心“砰砰砰”地狂跳不止。

    因爲在李雲娘身邊,能看懂這三個字母含義的人,便是她。

    難不成夏池知曉,她能看懂?

    她能看懂又如何,單憑一個sos的單詞,夏池眼中,普普通通的農家愛女,便能救她?

    太多巧合令這件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夏芊芊的眼前,浮現出耿忠手中的那本書。

    當時,她雖是簡單的瞟一眼,可那本書上的字母,分明是她熟悉的英語。

    參將府,一大幫子人廢寢忘食地翻閱一些英語信件,這邊鋪子裏,便收到神祕人的書信。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聯繫,到底有何關聯。

    一時間,夏芊芊思緒紛亂,理不出頭緒來。

    側目望着慟哭不止的李雲娘,“那個人走了三年,毫無音訊。突然捎來四字信件,您覺得,他對我們還有顧念與感情嗎?”

    “什麼那個人?”李雲娘抽噎着擦去眼角淚,抗議道:“那個人是你爹。”

    夏芊芊沉默。

    她穿越而來,莫名其妙多了爹孃。

    一時間,她是無法自如地開口叫一對陌生男女爲爹孃。

    李雲娘這個人,對她一片真心,讓她放下了那些扭捏與尷尬。

    可夏池不同。

    這個人一直存在於李雲孃的念想之中。

    她在樊山也見過他一次。

    他活脫脫成爲了馮衛的狗腿子。

    一個人無論再優秀,違背良心成爲異類,不被社會大衆所接受,他便是不對的。

    “我沒有那樣的爹。”夏芊芊否決道。

    “芊芊,你怎麼說話的。”李雲孃的臉色變了,“小時候,他是如何疼你的,你忘記了。”

    夏芊芊沉默。

    她根本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見夏芊芊臉色不對,李雲娘又放緩語氣道:“他畢竟是你爹。”

    李雲娘說着,撫摸着手中那張泛黃的紙張,喃喃道:“芊芊,你長大了,一些事情,我想你也該知曉了。”

    李雲娘回頭,伸手撫摸着夏芊芊的臉頰,低嘆一口氣,“其實,我心底一直有一個祕密。”

    夏芊芊蹙眉。

    “你爹,並非簡單的一個鄉野大夫。”

    夏芊芊沒吭氣。

    一個鄉野大夫,如何能獲得馮衛那般人的器重,成爲他的左膀右臂。

    “他在我跟前,一直裝作很普通,可他並不普通。”李雲孃的言辭間,有些矛盾。

    可這些矛盾點,夏芊芊完全可以理解。

    “那時,我們來到福安村定居。他每日總會去江邊,查看潮漲潮落,還會將其記錄在冊。”

    “他每隔一段時間,定會去青山採藥,每次去採藥,定會站在山崖頂端,眺望對面的樊山,一望便是一兩個時辰。”

    “他會繪製地圖,關於樊山那邊的地圖,他繪製一幅又一幅,繪製好之後,便又會燒了。”

    “他很愛讀書,家中書房的書籍,有些都翻爛了。翻爛了之後,便扔到竈膛中,燒了。”

    “我常常在想,他那麼年輕,那麼用功,以他那般刻苦,若想考取功名,定能金榜題名。可他對那些事情似乎根本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事情,彷彿只有樊山,還有一切與樊山有關的事情。”

    “他……”

    不知不覺間,眼眶再次溼潤,眼角淚又滾落而下,“他癡狂般研究樊山,所以他失蹤了,我並不驚訝。”

    “那些年的努力,他便是爲自己失蹤的那一刻做着準備。”

    “娘……”夏芊芊被李雲孃的情緒所感染,將她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中,安撫着。

    “我沒事。”李雲娘又開始抽噎,“這些年來,那麼多人告訴我,他去了樊山,當了土匪。可我知曉,他不會。”

    她反握住夏芊芊的手,“你說,你爹那麼努力上進,難道就是想自毀前程,成爲一個樊山土匪?”

    她搖頭,“他是高傲的人,若沒有重要的原因,絕對不會做出屋檐低頭的事情。”

    她的話,提醒了夏芊芊。

    她想了想,將李雲娘手心中的紙拿過來,“娘,這封信先放到我這裏。爹的字跡,我想多看幾眼。”

    她終於肯喚爹了。

    李雲娘心喜,點頭道:“你拿着吧。我猜,你爹定是有要事要辦,不方便露面。待他事情辦完之後,定會來尋我們娘仨的。”

    “嗯。”

    “大家發”鋪子早早打樣。

    得了夏池的平安信,李雲娘哭過一場之後,心情大好。

    關了店鋪的門,她提議去逛街。

    夏芊芊不去,元寶吵着鬧着要去。

    最後,李雲娘帶着元寶並桂嬤嬤與花珠兒一起去逛街。

    夏芊芊則翻身上馬,往參將府而去。

    有些事情,她必須尋找一個答案。

    無路結果如何,她必須知曉真相。

    她在門衛兵士的帶領下,穿過走廊,往後院而去。

    半道中,狹路相逢,遇到了曹然。

    夏芊芊依照慣例,屈膝彎腰,便要行禮。

    曹然拘束萬分,慌亂間,疾步上前,攙扶住她的手臂,“你……真得要對我如此生疏嗎?”

    這個……

    他們原本便很生疏。

    “我……”夏芊芊不知如何解釋。

    其實,她倒情願沒有那麼狗血的流落民間的高貴侯女身份。

    她是農家女,依舊過得舒坦自由,沒有約束與顧忌。

    “曹大人,我並非刻意生疏,不過是您的態度,讓我不知如何自處。”

    “我的態度?”曹然有些懵。

    “對!”夏芊芊決定不再逃避,挺直身子,直面回答道:“您在我跟前,爲何要愧疚,難過又自責?”

    她這句話一出,嚇得領路的兵士雙腿直打顫。

    天哪!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事情?

    過一會,他會不會被曹大人滅口。

    “你下去。”曹然一聲令下,小兵士腳踩風火輪,風一般逃走了。

    “你說。”面對她時,他的語氣分明溫和了好幾度。

    夏芊芊正視曹然,將心中壓抑許久的話,直截了當地講出來,“聽說,當初是你一箭射穿了我的襁褓?”

    一提這件事,曹然的心宛若被千刀萬剮一般,難受地要命。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之人,可當初的他卻被迫向她射出致命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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