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想起於英華的提醒,自己也心知眼前人兒對自己的心思,她不該與他過多的接觸。
但,他是唯一與玉面仙君關係密切之人。
“好,我們去前面茶館喝一杯。”她接受了他的邀請。
胡棠喜出望外,那張英俊奪人的臉上,閃出燦爛的笑容來,“不遠,我們走着去。”
“行。”
夏芊芊從馬車上跳下來。
一旁的耿忠攔擋着,“姑娘,天快黑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省得夫人擔心。”
“一杯茶的功夫,不會太久。”
兩人並肩而行。
夏芊芊側目望向他,“你的傷,怎麼樣了?”
那夜,說到底,他是爲了她,纔去青山,纔會受傷的。
“不好。”
他一手摸着胸口,語氣期期艾艾,“那一劍扎到我心口,爲何不看看我的傷,爲何不出手救救我?”
分明是問責的話,卻多少有些撒嬌的意味。
夏芊芊抿着嘴,沒吭氣。
尾隨其後的耿忠聽着,將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響。
這個臭小子,明知道夏姑娘心軟,跑這裏示弱來了。
這一招高超啊。
殿下那麼孤傲的人,怎麼學?
他心中氣惱,盯着胡棠的眼神也充滿了警惕與戒備。
“我受傷三日,你也未曾來看我。”胡棠的語氣嗲嗲,“瀾玉,你我之間,難道連朋友的情分也沒有了嗎?”
這位胡棠兄,慣會使用撒嬌賣萌勾舊情的手法。
夏芊芊佔據原主的身體,原本便有些愧疚,這下子對她的朋友順帶着也有一絲愧色。
何況,胡棠對她,是真的一心一意。
這種一心一意的好,原本該原主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芊芊,心更加軟了。
“我最近很忙。”兩人湊巧來到一處茶館。
小廝熱情將兩人往裏面邀請,耿忠將馬車往門口一停,一刻不敢耽擱地尾隨而來。
兩人上了二樓,尋了一處雅座,小廝又送上茶水糕點等物,便自覺退下去了。
耿忠更加自覺,徑直站在夏芊芊的身後。
胡棠眼神一瞥,酸酸道:“芊芊,他將你看得如此緊嗎?出來與朋友喝一杯茶,還要被如此監視着。”
監視誰,我是監視你。
耿忠聽着他的話,雙眼憤憤然地盯着他。
夏芊芊側目,和聲道:“耿護衛,煩請你迴避,我想單獨與胡公子說幾句話。”
“夏姑娘……”耿忠不樂意。
讓姑娘與胡棠那個小子單獨在一起,回頭殿下知曉了,還不劈了他。
他遲疑着,沒動彈。
對桌的胡棠卻喜笑顏開,搖晃着扇子,自得道:“趕緊的。芊芊是夏家的,她又沒有嫁給你家公子,何必防賊似的防着他。”
“你……”耿忠身爲護甲金衛,讓一個臭小子一番調侃。
他真想上前,揍一頓這個臭不要臉,滿嘴亂耍舌頭的傢伙。
夏芊芊感覺到耿忠的怒火,微擡頭,阻止道:“耿護衛,我有要事詢問他,還請你迴避一二。”
一旁,胡棠頗得意,擡起茶壺給她倒一杯茶,推到手邊,叮囑着:“先喝茶,潤潤嗓。”
他看起來興致頗高。
夏芊芊一手捧着茶杯,茶水的熱度溫暖着她的手心,可她的心卻有些發寒,“江德明死了。”
胡棠倒茶的動作微微一滯,復又繼續倒好茶,自己率先喝一口,不禁感慨着,“他竟能爲你做到如此地步。”
夏芊芊愕然,解釋道:“江承運因爲長期服用致幻劑,被關在監牢中,得不到藥物,突然猝死。”
“江德明因爲兒子的死,心力交瘁,又因遷墳之事,抖落出江家與南蠻人的關係,落得滿門抄家的下場。”
“他一時接受不了,方纔急火攻心而死,與墨魚沒有半分關係。”
“呵呵呵……”
胡棠啞然失笑,調侃道:“我道他一個商賈之子,被參將大人看中,爲了你,會做出無形中致人死地的戲碼,卻原來,這一切僅是巧合而已。”
“江德明臨死時,一直想要見我。”夏芊芊端起茶杯,呡一口茶。
茶味苦澀,猶如她的心情。
“他好似認出了我。不,準確說,他可能認得玉面仙君。”
“咣噹!”
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音,“玉面仙君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夏芊芊盯着胡棠,一字一句詢問道:“我想從你這裏聽到真話。”
“真話?”
胡棠的表情耐人詢問,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在我眼中,他是擁有赤誠之心的俠士。”
他目光灼灼望着她,“曾經的我,不過是胡家的混混公子而已。是他救了我的命,是他帶我劫富濟貧,幹着熱血沸騰的事情,讓我一顆死寂的心,有了對未來的期許。”
“他在我眼中,是救命恩人,是指引者,是同伴。”
胡棠眼眸中藏着掩不住的情愫,“誰知有一天,我發現他是一名女子,於是所有的崇拜豔羨化爲了傾慕。”
這個人,說話時總像在念話本子。
多麼癡情纏綿的話語,從他的口中講出來,都是那麼的隨意自然。
夏芊芊低頭喝一口杯中的茶水,“我明白了。”
原主曾經做的事情,無論好壞,因她佔了她的身體,該承受的,她必須承受。
她起身要走,胡棠在身後喚住她,“芊芊,六月初十,雲嵐園賞花節正式開始,爲期三日。我們一早便約定一起去。”
他們是有這個約定。
當初,她還在家中磨豆腐,做豆腐腦,曾經兩人還商議,胡棠給她弄一個攤位,她去售賣豆腐腦,揹簍等物。
她遲遲沒有回答,胡棠神色失落,“短短一個月,你便有了畏懼。你到底怕他什麼?”
“誰說我怕他。”
夏芊芊被他一激,忍不住回懟道:“好,我去,屆時記得給我留一個攤位。”
“沒問題,定是最好的。”胡棠一笑,手中玉柄扇子猛地一打開,開懷道:“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