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這些刁鑽任性的小姐們,李雲娘實在是缺少辦法。
夏芊芊心中着急,卻也知,所有的事情,她必須安排得井井有條,方纔不會出大事。
她停住腳步,聲音暖暖提醒:“其實,我並非專業的化妝師,你們身邊的那些小姐姐俏嬤嬤們纔是。”
“她們對你們的臉型容貌都瞭解,結合你們平日裏的喜好等,定能畫出很好的妝容。”
她指着桌面上的一堆化妝品,熱情解釋道:“好東西,到誰的手中都是好東西。”
“屆時,你們試用之後,喜歡哪一個,儘管告訴我們,我們做好了,也給您送貨上門。”
她的這一番解釋,一下子緩解了諸人的怒氣。
何況,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不想爲她們化妝,而是鄂夫人請她過去。
誰此刻明目張膽地阻攔夏芊芊離去,不就是與鄂夫人作對嗎?
當着常嬤嬤的面,大家紛紛笑道:“鄂夫人尋你有事,你便快去。若是有機會,我們大家也想聽聽姑娘行醫救人的英雄事蹟。”
“小女子哪裏敢稱……?”英雄。夏芊芊寒暄着。
不等她說話,一旁的常嬤嬤等得不耐煩,冷臉道:“姑娘還是快一些,莫要讓夫人等太久了。”
“那是那是!”夏芊芊向衆人福一福,迅速走到常嬤嬤跟前,“嬤嬤,我們走。”
兩人一前一後,從美食一條街出來,拐個彎,從花海園穿過去,越過幾道拱門,來到一處院子中。
常嬤嬤進去通報過後,再次出來,站在門口喚她,“夫人,讓你進去。”
說實話,夏芊芊心裏沒底。
鄂俏美與趙書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
所以,她心中有幾分擔憂,這個邀請,是個鴻門宴。
她站在門口遲疑間,裏面傳來鄂俏美的聲音,“夏姑娘來了,怎麼不進來?”
暗地裏,夏芊芊深吸一口氣,蓮步微移,往門外而去。
她忽然看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今日,即便這是個鴻門宴,她也必須闖一闖。
前腳邁入大門口,眼前光線一暗,前廳的圓桌前,坐着一名荷花藕色裙裝的女子。
她撫鬢照鏡,精緻的髮絲上,一枚紫色玉蘭花的髮簪格外耀眼。
“聽說你很忙,可我還是忍不住將伱喚了來,不要耽誤你做生意纔好。”
她的聲音軟糯,清甜清甜,揚起的眉眼,多了幾分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
此時的鄂俏美,與在衆人跟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夏芊芊心裏暗忖。
按年齡算,鄂俏美也不過二十歲而已,跟在趙書身邊,卻必須要裝出當家主母的樣子,裝沉穩端坐,估計也裝得很難受。
“夫人說笑了!”
夏芊芊進門,待要屈膝福一福,銅鏡前的人卻先一步走過來,虛扶一下,客套道:“莫要行禮。殿下都免了你的禮,我又如何受得起。”
這句話,在流觴苑時,趙書曾經說過一遍。
當時應景,倒是沒什麼。
鄂俏美此時提及,言談間,卻讓人感到一股酸溜溜。
鄂俏美回神,“來,坐,我是無人聊天,正好與你閒聊片刻。”
無人?
整個雲嵐山莊請來的夫人小姐們,全部都是你的閨閣密友,大家都是衝着你來的,怎麼又無人聊天了。
夏芊芊不懂眼前人的意思,但在這裏沒有看到趙書,她暗地裏還是舒了一口氣。
“夫人,想談什麼儘管說。”
鄂俏美淡淡一笑,伸手拉住夏芊芊的手,將她牽到圓桌前,低語道:“其實,你也看到了。雲嵐山莊舉辦賞花節,算上今年,是第五個念頭了。”
“第五個年頭,終於迎來了賢王殿下的到來。”鄂俏美語氣一頓,“我真是榮幸之至。”
“殿下在這裏,我手底下又都是一些粗苯之人,不知如何款待?”
鄂俏美笑得真誠,“你與殿下相熟,可否將殿下的喜好告知我,便於我們好生伺候着。”
談及殿下時,她的眉宇間跳躍着藏不住的羞赧,白淨的臉頰上,也不禁染上了一抹紅霞。
夏芊芊正視她時,她竟有些扛不住,眼神不禁躲閃起來。
“這……”夏芊芊抿嘴,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一陣風,從支開的窗子吹進來。
夏日的風,帶着酷暑的熱氣,夏芊芊卻感到後背涼颼颼。
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她的心底跳出來,呼之欲出。
“夫人對殿下真是關心,曾經是否是殿下的好友?”她不問反答。
“我家在京師,自然從小便見過他。”鄂俏美淡淡解釋。
是見過,而不是相熟。
夏芊芊自然清楚其中含義。
“殿下英名遠播,在京師中,自然備受世人的敬仰。”夏芊芊附和着,“其實,我不過是機緣巧合之下,與殿下認識。”
“我是農家女,會編織簸箕,會磨豆子做豆腐,會和麪扯麪條,還會打鐵做犁耙設計圖……”
“我從小幹慣苦活累活,什麼都幹,所以什麼都會。因父親曾經是鄉野大夫,所以從小耳濡目染之下,也懂醫。”
“上次救了胡公子,他感恩我,便送我木牌,讓我來夫人的山莊來擺攤。”
“賢王殿下偶然得知我會調香,便也幫我一把,讓我來擺攤。”
夏芊芊將自己與賢王殿下的關係,做了簡單的解釋。
鄂俏美似信非信,脫口而出道:“他從來不會爲一個不知名的丫頭,做這等事情。”
“那是自然。”夏芊芊心思一沉,決定投石問路,故作神祕地壓低聲音,“因爲他需要我。”
“他需要你?”鄂俏美一臉疑惑。
“當然。”夏芊芊瞅着身後的常嬤嬤,小聲道:“他不讓我告訴旁人。可夫人要問,我可以告訴你,但其他人……”
“常嬤嬤,你先出去……”鄂俏美斷然道。
“可是……”
“出去!”
常嬤嬤無奈,瞪一眼夏芊芊,緩步出門,守在大門口。
“其實……”夏芊芊故作神祕,小聲道:“賢王殿下,他有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