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曹然身爲江城參將,率先反應過來。

    “砰!”

    “砰!”

    “砰!”

    江城方向,紅黃藍三束不同顏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發出轟鳴之音,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曹然擡頭一望,臉色大變,疾呼道:“有人劫獄。”

    參將府的大牢固若金湯,誰人敢劫。

    關押在此處的犯人,能動用如此大陣仗的人,唯有馮衛。

    曹然心頭大震,“是馮衛要逃了。”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中沒有擔憂,反而有一絲絲的欣喜。

    “先走一步了。”話音未落,人早已疾步如飛,向着山下而去。

    夏承安想開口喚他,終是忍住,望着他離去的聲音,眸色深深。

    “侯爺不去瞅一瞅?”夏芊芊轉頭,幽幽開口道:“你猜,此次想要救馮衛的人,會是誰?”

    這個問題,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

    “自然是他的同夥!”夏承安沒好氣回答。

    “侯爺所說不錯!”

    夏芊芊直白道:“那同夥必須瞭解參將府的地形,瞭解獄卒值班表,瞭解今日參將大人會外出……或許……”

    她語氣一頓,轉頭望着夏承安,幽幽道:“這個內應,便在參將府中,來頭不小。”

    “你……”夏承安只覺得一股怒火從腳底板“呼”一下竄出來。

    夏芊芊一臉無辜,瞅着地上的黃紙灰燼,提醒道:“這裏的火星請悉數熄滅。每年青黃不接時,青山中的野味便是附近村民飯碗中的糧食。山中忌火苗,一場大火會毀了所有糧食。請侯爺自覺,莫要做損人不利己之事。”

    撂下話,她轉身走到花珠兒跟前,“我娘等着咱們喫飯,我們下山。”

    她的話,沒有一絲一毫的恭敬之意。

    無論是對父親,還是對堂堂的侯爺,都極具輕視意味。

    夏承安一雙虎目盯着她離去的背影,其餘護衛也虎視眈眈盯着她的背影。

    花珠兒心驚地乾嚥一口唾沫,催促道:“姑娘,我們快些。”

    她一邊催促,一邊頻頻回頭,警惕着後面諸人。

    所幸,那些人看着很兇,最終沒有追上來。

    暗地裏,花珠兒長舒一口氣。

    山頂處,夏承安眼瞅着遠處的兩個小小身影消失在樹林中,鬱結在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旺。

    這哪裏是女兒呀!

    這個尖牙利嘴的丫頭,是故意來氣他,想要氣死他。

    是上天派來的冤家。

    一向情緒自制的平陽侯,忽然衝過去,對着地上的灰燼便是一頓狠踩。

    “將火苗熄滅。”

    “將火苗熄滅。”

    “不要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不要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她竟然教訓我!”

    “她竟然教訓我!”

    “……”

    彷彿,地上的灰塵,是那個惹惱他生氣的丫頭,他不停地用腳踩着,氣得直跳腳。

    幼稚的行徑,令圍觀的護衛們面面相覷。

    忽然,他動作一滯,又想起那個丫頭的話。

    “這個內應,便在參將府中,來頭不小。”

    她竟然懷疑他是與樊山土匪勾結的內應。

    夏承安臉色陰鬱了,忽又想起曹然適才與自己的對話,此時終於明白,那個臭小子適才莫名其妙,意有所指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竟然也懷疑他。

    一下子,他覺得此生最大的榮耀被人踩踏在地,不停地踐踏,一股強烈的屈辱感爬上心頭,令他目呲欲裂。

    “速返江城。”

    一行人以光速般地速度往山下而去。

    途中,再次遇到下山的夏芊芊。

    花珠兒嚇得攔在夏芊芊的身前,強裝鎮定:“有什麼事衝我來。”

    夏承安瞥她一眼,目光落在夏芊芊身上,“回頭再找你算賬!”

    一行人,不停留,飛速下山而去。

    夏芊芊越過花珠兒,加快腳步,道:“我們也快走。”

    江城的形勢不容樂觀。

    唯一慶幸的是,這位侯爺與此事並無關係。

    兩人從青山返回,福安村中的衆多村民,都聚集在一起,站在村東頭,擡頭眺望着遠處江城的方向,議論紛紛。

    於祥瞅見夏芊芊,疾步上前,“芊芊縣主,江城出事了。”

    他從小在江城長大,如此三色信號彈,此生只見過三次。

    三年前,樊山土匪渡江來戰。

    三月份時,樊山土匪借大暴雨,再次渡江來犯。

    那麼這一次……

    他不在府中,不知府中該亂成如何,夫人與孩子……

    “衆家丁聽令,集結,帶上武器,我們即刻返回江城。”於祥振臂高呼之下,二十幾名家丁迅速站在他的身後。

    這些家丁來時,全部驅趕的馬車,前來拉棉花。

    此時,他們卸去馬車,爲每匹馬搭上馬鞍,各個翻身上馬,腰佩大刀,只等着於洋的命令。

    徐江見狀,上前招呼道:“於老爺,我們村裏還有一些壯丁,你也帶着,沒有多少戰鬥力,也添添人氣。”

    夏芊芊瞅着以劉二牛爲首的一羣村民,眉頭一下擰在一起。

    添人氣?

    若真碰上真刀真劍的互殺,怕是要往陰間添人氣了。

    人羣中,李雲娘擠出來,跑到夏芊芊的跟前,嚇得嘴脣發抖,拉住夏芊芊的手,“怎麼辦?江城大亂,我們的府邸店鋪,還有那麼多夥計……”

    那是她們全部的家當,若江城大亂,那些東西,還能保住嗎?

    李雲娘一臉愁容,桂嬤嬤跟在她的身後,神色也嚴肅。

    現場的所有人中,唯有元寶一臉激動,一會望望天空,一會望一望集結的人羣,激動道:“我們要去剿匪嗎?”

    他雙眼冒着亮光,拉着夏芊芊的衣袖,“阿姐,帶上我,我也去打劫匪,逮住他們的頭頭,我一定問出爹爹的下落。”

    對於元寶來說,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混亂,或許是能見到爹爹的一個契機。

    “什麼土匪,劫匪?”夏芊芊穩住心神,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你還小,不能去參戰,何況,此戰根本不需要你們任何人蔘與。”

    她轉頭,勸慰道:“於老爺,莫要擔憂。你們該做什麼便做什麼,江城的危機,午後一過,定會解決。”

    “這……”於祥沒料到她如此篤定。

    反過來一想,芊芊君主與賢王殿下關係匪淺,定是知曉內幕的。

    他思索一下,揚聲道:“所有人,放下武器,繼續守着田地,勞工們繼續採摘棉花,午後江城危機一過,我們還需趕回去,早日紡紗織布。”

    “是!”衆人異口同聲。

    徐江湊上前,“芊芊縣主,我派人去村口守着。”

    夏芊芊點頭,將李雲娘拉回夏家小院,鄭重道:“娘,我必須提前回一趟江城。”

    “那邊打戰,伱如何去得?”李雲娘一聽急了。

    “我去找爹。”

    一句話,李雲娘宛若被雷擊,怔愣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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