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很好。”
“好就好!”他平躺在牀榻上,眼神迷離,“我這輩子,最虧欠之人,便是他們了。”
“你是挺虧欠他們。”夏芊芊接話。
“芊芊……”他喚她,“阿爹也虧欠你。”
“對,你是最虧欠她。”
“是你!”
“不是我,是她。”她糾正。
“芊芊,阿爹……”他還想說一會話,可眼皮子越來越沉,眼睛一閉,又再次睡着了。
“夏池……”她喚一聲,他沒有應。
夏芊芊搖了搖頭,轉身將所有牆角儀器全部收入如意鐲中。
晚膳時,廂房的門再次打開。
李雲娘小跑上前,“芊芊。”
“阿爹下午時,醒過來一會。”她伸一個懶腰,“他神智有些不清,胡言亂語說了一通,又睡着了。”
“那我……”李雲娘眼神殷切。
“他病情穩定了。”夏芊芊疲倦道:“您去看看他。無論他說什麼,你附和便是,莫要與他爭執。”
李雲娘驚喜萬分,連連答應道:“好好好,我明白。”
話落地,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屋內跑去。
“阿姐,我也想去看阿爹。”元寶從一旁的柱子後跳出來,眼巴巴道:“可以嗎?”
“去吧。”
她累得不想多說話,擺一擺手,徑直走入隔壁廂房中,倒頭便睡。
這一覺,直接錯過了晚膳,睡到第二日清晨。
腦子一清醒,就聽到院子中的爭吵聲。
她皺眉,打開門,“你們做什麼?”
這句話,語氣埋怨,多少帶着點起牀氣。
“丫頭,你終於醒來了。”劉老越過耿忠,大跨步而來,“昨日老夫交給伱的血液試管如何,有結果嗎?”
這個劉老,逼她幹活的勁頭,比地主周扒皮還厲害。
“您等着,我去瞅瞅!”
她轉身,關上了門。
劉老本想跟着,一下被擋在門外,霎時碰了一鼻子灰。
他摸了摸鼻子,掩飾着自己的尷尬,“這丫頭,醫術上的絕活總是背過人,防範意識很強。”
再強,他耗費今生時光,也要一點點學過來。
屋內,夏芊芊從如意鐲中導出血液分析儀結果。
她一一看過,不禁感慨。
無論哪個朝代,事情的發展都會遵循它特有的規律。
比如病毒,在經過人體染病之後,會在傳染的過程中,產生變異,進一步弱化毒性。
此過程中,那些遭受病毒侵害的人們,體內會產生對抗病毒的抗體。
這些病患的體內,都有抗體存在。
不過……
夏芊芊心中疑惑。
抗體一般在受感染的病患康復一段時間之後產生。
而這些病患的抗體,幾乎在與病毒共存的過程中,便產生了。
這個速度,放在現代,也是王炸般的存在。
若不然,只有一種可能性。
這些患病之人,並非第一次感染此病毒。
第一次感染時,機體內產生了抗體。
在抗體效力期間,又被強行注入病毒,兩者在機體中對抗,纔會出現病症猶如漲潮般,來時氣勢洶洶,去時又快速迅猛。
這麼說……
一個大膽的推測在她的心底冒出來。
馮衛,故意如此。
不該呀!
可惜,馮衛已經被押解上京師,她也沒有機會當面詢問。
當前,她只要從那些有抗體的人們體內提取出抗體成分,製成可用於所有人的生物抗體,對那些不曾感染過的人羣來說,便是保命的良藥。
說幹就幹。
她將那些含有抗體的血液投入製藥機中,不一會,手中便多了一大瓶子濃縮的抗體液。
比起那些用於預防的中藥湯水,這些西藥的製劑對於抑制病毒的傳播,更有針對性。
門一開,劉老還候在外面,看到她手中的大瓶子,瞬間眼冒精光。
她將大藥瓶遞過去,“將這一瓶子藥液,溶於江城中的每一口水井中,民衆只要喝下井中的水,這輩子鼠疫與蠱蟲,都無法傷害他們。”
她在那些原始的抗體中,又融入了加強劑。
“此藥功效如此強悍。”劉老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端過瓶子,左看右看,“丫頭,該藥如何配置?”
夏芊芊望着他,沒說話。
“行行,老夫明白了,又是絕密配方。老夫懂。”
他捧着瓶子,湊到耿忠跟前,獻寶般,“瞅瞅,這丫頭當真厲害。殿下的眼光真是不錯。”
他實在是太欣賞她的才能了。
若他有個兒子,定替他將人娶回家。
啪啪!
他在自己臉上扇幾下。
想什麼?
丫頭如此絕世之才,唯有殿下那般的人兒才能般配。
他的兒子如何與殿下相提並論。
他定是魔障了。
劉老爲自己齷齪的想法而臉紅。
他紅着一張老臉,急匆匆而去。
他這種古怪的行徑,令一旁的耿忠莫名其妙。
六月的天,太陽從地平線跳出來時,陽光刺眼,風中帶熱氣,不一會,夜裏殘存的那一星半點的冷氣便被消失殆盡。
整個大地燥熱不甘。
人們的心也猶如煎煮在油鍋中般,燥熱難耐。
半月前,一夜之間,西城區被官兵包圍,連一隻老鼠都不許放出來。
其他城區八卦之人頓時心癢癢得厲害,到底西城區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此大費周折?
不少人在官府的設卡處徘徊,打聽消息。
城中一些茶樓酒館之中,人們戲也不看,曲也不聽了,多少個腦袋擠在一起,紛紛探討西城區事件。
漸漸的,人們發現不但官府設卡包圍了西城區。
瞧瞧,胡府家的二公子,將大批糧食與鍋碗瓢盆往西城區搬運。
這是給人送飯?
人們心中冒出一個個問號。
接着,胡府的綾羅綢緞也一批批地往西城區運送。
這是要給西城區那批難民們做衣裳?
官府授意?
胡府免費?
喫瓜羣衆們紛紛感慨,那些乞丐窮人們真是好大的福氣。
其他城區的乞丐們,見此,心中更是豔羨得不得了。
若是自己此時身在西城區,那豈不是有飯喫有衣穿,美滋滋得厲害。
一衆人等暢想着在西城區的美妙生活時,又發生了一件怪事。
整個江城醫館中的大夫,成羣結隊,帶着一批批的藥材,往西城區而去。
這一去,便再也沒有一個人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