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站在東西城區交界處的涼亭高處,往西城區望去。

    破舊低矮的屋子之間,各個空曠地段中,搭建着一頂頂流光溢彩的帳篷。

    河邊的柳樹下,更是支起一個個大鐵鍋,炊煙裊裊,空氣中隱隱有藥香味飄蕩而來。

    一羣羣黃色短褂的藥童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各個帳篷之間。

    側耳細聽,隱隱地,似乎有人低聲呻吟之音。

    這是……

    將所有的信息一彙總,所有人都驚得後背冒冷汗。

    傍晚時分,一道炸天般的消息在整個江城,似狂風驟雨般地速度傳播而去。

    西城區,發生了鼠疫病情。

    鼠疫,這是一個多麼驚悚的名詞。

    它就是架在脖子上的刀,懸在頭頂的斧,開門就能遇見的索命小鬼。

    誰被它纏上,誰就得死。

    江城的百姓,心底徹底沒了底。

    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逃跑。

    速速逃離這個魔窟般的存在。

    傍晚時分,浩浩蕩蕩的人羣,從城中心往四個城門口涌去。

    誰知,斑駁笨重的城門緊閉。

    兵士們身穿鎧甲,手持長矛,守在門口,神色肅穆,目光森森。

    有大膽者,想要衝卡。

    城牆上,曹然手掌搭在腰間的佩劍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人羣,冷冷道:“膽敢擅闖者,格殺勿論!”

    逃跑,當下便要死。

    留下,或許還有活着的一絲希望。

    曹然威名遠播,令行禁止,沒有人膽敢挑戰他的命令。

    那些本就膽小,想要逃命的人兒,被嚇唬住了。

    他們紛紛縮回自家院子,忐忑而不安。

    自然,江城民衆之中,也有膽大心細,頗有商業頭腦之人。

    這些人之中,特別是胡家那位花花公子胡棠。

    胡家世代以經營絲綢飯莊等生活用品起家經營,不曾想,他的綢緞鋪子,這會不賣綢緞,改賣老鼠藥了。

    他家的老鼠藥不貴,還買一送一。

    甚至,如果誰家滅了老鼠,憑藉死老鼠,還可以獲得贈送一方絲綢帕子。

    鼠疫之難,其一乃病患的救治。

    其二,便是隱藏在城中街道各處陰暗角落的老鼠,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清除。

    一些人害怕捉老鼠,會病氣上身,自然能躲多遠躲多遠

    這個工程量巨大,單憑官兵去督促,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現下,所有人被拘禁在江城中,逃,逃不走。

    留下來,勢必要與鼠疫,與老鼠做鬥爭。

    毒死老鼠,救自己,還能獲得額外的東西。

    對於大多數江城的人來說,胡家一條簡單的綢緞帕子,也是他們平日裏買不起的東西。

    於是,一些人開始行動了。

    見此,另外一些人也開始行動了。

    凡事,只要有人開始去做,從衆心理的作用下,很多人便加入到滅鼠的浪潮之中。

    江城中的老鼠被追攆毒殺,甚至隱藏在地縫之中的鼠洞,也被人毫不猶豫地深挖,掘開了。

    那些“吱吱吱”亂叫的老鼠,被人用鐵鍬剷起,扔入熊熊燃燒的火堆中,發出更加悽慘的“吱吱吱”聲。

    不消三日,江城之中,大街小巷中,那些時常來回竄的身影,逐漸消失殆盡。

    起初,人們當真拎着死老鼠,去胡家鋪子換取手帕香囊等物,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似乎明白了胡公子此舉的意義。

    漸漸的,去的人少了,老鼠也少了。

    不惜冒險捉鼠的人,卻漸漸多了。

    人們一邊滅鼠,一邊機警地關注着城裏的一切消息。

    六日後,西城區病患們的病情,得到了良好的控制,膽大的人兒,將自家大門打開一條縫兒,偷偷往外瞧。

    十日後,守護在城牆四處的兵士們,全部撤去,城門打開,此舉表示城中人可以自由出入了。

    居家隔離的人兒,趁着夜色到大門口溜達一圈,又迅速返回家中。

    十五日之後,不停有病癒的人兒,從西城區的隔離區中被送出來。

    人們的心更大了,有些人開始上街購物買菜了。

    二十日後,西城區各處的設卡一夜之間,全部撤離了。

    城中的人兒,心思更加活泛,更多人開始出門了。

    一個月後,江城之中,街道上車水馬龍,吆喝叫賣之音,不絕於耳。

    酒樓茶館之中,人聲鼎沸。

    各家各戶,炊煙裊裊。

    好一派祥和安寧的盛世之景。

    一場異常兇險的鼠疫,莫大的危機,宛若來勢洶洶的烏雲,籠罩在江城之上。

    幸好,一陣更加強烈的大風吹過,烏雲散去。

    江城的天空,晴空萬里,烈陽高照,一片晴朗。

    這一個月,夏芊芊很忙。

    她將夏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透析活過來的夏池,身子及其的弱,需要一點點的滋補調理。

    中藥可以。

    不過太慢了。

    所以,她選擇先用西藥,爲他輸入各種營養劑。

    輸液的過程,本是一個很普通的過程。

    因爲要掩人耳目,要不被人察覺,甚至要瞞過夏池本人,所以一個簡單的操作變得複雜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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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她不得不先將夏池用銀針刺暈,屋內點安神香,讓他睡着,再利用這段時間,爲他進行西醫輸液治療。

    這個時間段,她必須陪着,守着,不能假人之手。

    他身子太弱,液體不能輸入太快,如此,常常從早膳後,輸到晚膳前。

    液體輸完,拔針之後,夏池緩緩甦醒,此時,照料的事情,全部交給李雲娘去做。

    西城區那邊,她不用親自去。

    一旦有危機病例,疑難雜症,劉老都會急匆匆來尋她商討。

    這個劉老,太醫院院士長一枚,往日裏,關於病症,他一出言,都是威嚴的存在。

    誰知,自從遇到了她,他化身爲小小學子,對於一些病症,會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疑心多了,決斷時,也開始徘徊,無法定奪了。

    學醫的過程中,同行間,互相切磋探討,有利於彼此的進步。

    夏芊芊認爲,她技術並非比劉老高多少。

    之所以她有發言權,是因爲她站在華夏五千年醫學人前赴後繼的研究成果之上,擁有他們發明的先進醫學知識與診療手段。

    劉老的不足之處,乃是時代背景所導致的。

    並非他所掌握的經驗與學識。

    兩人的切磋交流,實則是古代與現代醫學在某個觀點上的碰撞、融合,取長補短,是一個共同進步的過程。

    夏芊芊很享受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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