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卻顯得很雲淡風輕：“話說你和蘇亦承勾結的事是怎麼被姜殊知道的？這姜殊也是奇怪，明明知道蘇亦承就在這間茶樓裏，也不去捉嗎？”
君琰玖一張張翻過那些信紙，目光駭然，胸腔猛地震了一下。
縱使，這樣血淋淋的證據呈在她面前，她都依然選擇相信他嗎？
她沒有相信，十年前的國破家亡也有他一份。
縱使，他真實的身份敏感，是前任姜國太子。
縱使，他在那個時候不在，實在蹊蹺。
縱使，他在更朝換代後依然位高權重，惹人懷疑！
這是怎樣的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你……”他低咳了一聲，“你不信？”
“我會信？”陸卿爽朗的笑了起來，“所以，這些真是你親筆所寫嗎？”
“嗯。”
這一聲“嗯”應着，聽上去很乖。
陸卿拈着桌上的糕點喫，漫不經心的樣子。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琰玖道：“曾經，我以爲，父皇棄我，而母后死於非命，勵志爲她復仇，拿下姜國。做了一些籌謀。”
“後來，發現母親仍然在世，一切都顯得荒唐而可笑……”
“這些信的確是我親筆所寫，傳遞於我在姜國麾下的私兵，計劃之初，我想過等兩個發生衝突之時，佯裝姜國士兵攻打北國，惹來北國反擊後，藉助北國的力量，與我在姜國的勢力，裏應外合滅姜……”
陸卿若有所思：“就算需要借住北國力量反擊，也無需這般深入瞭解京城佈防，先滅姜，後滅北，好計謀，好算計，漂亮！”
一切都瞞不過慧黠的她，他無奈喊了聲：“卿卿！”
陸卿補充道：“你沒想到，在你行動前，北國內部竟真的出了內賊，姜殊率兵長驅直入，勢如破竹，真的將北國拿下了。等你歸來，爲時已晚。”
“而那時，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姜皇暴斃……”
“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讓你悲傷難抑，哪裏還有爭鬥的心思？”陸卿思索着，一點點推敲，揣摩他當時的處境和心緒，終於將一切理得明明白白。
君琰玖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陸卿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你並非真的想滅姜，只想讓你的實力被你父皇親眼看到，讓你父皇知道，你回來了……你們當初不要的那個兒子，他回來了，他會王者歸來，親自取回自己的位置。其實，你骨子裏還是愛他，敬重他的。”
君琰玖把手一抽，臉上出現厭惡，彆扭的神色：“我並非是這樣想的，你休要妄自揣摩，胡說八道！”
和他做了兩世夫妻，她怎麼不會明白他的性子？太彆扭了，其實骨子裏比誰都在乎的人，非要裝作與他形同陌路，他的性子看着比誰都冷，血管裏流淌的血比誰都要熾熱滾燙。
她是愛着，心疼着這樣的玖玖啊。
陸卿沒在多言，也沒再與他說話。
下了馬車，她就回房了。
中午她的成衣坊那邊有點事，她便又出門了，在外面用的午膳，直到很晚纔回來，沒什麼胃口就沒喫，處理她另外幾間鋪子的事。
君琰玖中午和晚上都沒等到她來喫飯，回想整整一天她都沒與他說話了，生氣了？
他的確對她說了重話，可她揹着他去見姜殊的事呢？那晚還是罰得太輕了，她一點都沒記得教訓。
又在書房處理公務呢？
她也沒多想，自己先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手腕一涼，又是那熟悉的金屬質感！
君琰玖面色很冷，將那銀鏈子在她手腕上纏了幾圈，然後錮在牀頭。
“玖玖，你幹嘛呢？”她喃喃了一聲，初醒的嗓音嬌嬌糯糯。
男人依然黑着臉：“知道自己錯哪了嗎？”
陸卿一臉呆萌：“錯……哪了？”
“你自己想想！”
她想不到啊。
他惡狠狠道：“想不到，就罰你！”
陸卿舔了舔脣。
君琰玖吹了燈，氣哼哼的上了榻。
等了許久，不見動靜，陸卿開口：
“夫君今晚……要罰我什麼？”
“罰你今晚不許抱我睡！”
陸卿：“……。”
第二日，陸卿依舊忙，沒怎麼顧得上跟他說話。
倒是姜暖，突然從宮裏溜了出來，女扮男裝，穿着一身小廝的衣服，從外面翻牆進來。
差點被潛伏的暗衛叉成刺蝟！好在暗魅認出來了，暗中讓暗衛都退下去了。
“哥！”
她看見前面一襲紫衣的背影，走過去拍他的肩膀，回頭，卻是一個陌生的面孔。
她瞳孔驟縮：“你……”
她在宮中是見過這個人的，聽宮裏人說是前朝的皇子，是個瘋的，見他發過幾回瘋，內心畏懼。
陸霈也是認出了姜暖，目光一凜，下意識就拔出了匕首。
卻在刺向她之前，被一隻手攔住了，因攔得太急，手掌觸碰刀刃，飛快劃出了一道口子。
“四弟，你在做什麼？！”陸澈沉聲道。
“她是姜國的公主，知道了我在這裏，會害了卿卿和妹婿的。”
“她不會！”
陸霈來得晚，並不知道姜暖和君琰玖的關係，此刻很無奈。
姜暖下意識的躲在了陸澈的背後，小手攥着他背上的袍子，依然警覺的望着那個男人。
“你怎知不會？看她這身衣服，就是混入府裏的細作！”
陸澈哭笑不得：“四弟，你怕不是糊塗了罷，她是堂堂嫡公主，怎會親自做細作？”
“那可說不準。”陸霈依然警覺，然後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她是姜人，你不恨她，還護着她？”
陸澈偏頭：“這件事我不多與你解釋，你問卿卿或者妹婿，自能知曉！”
陸霈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了。
陸澈對身後人道：“沒事你，你走吧，我替四弟跟你道歉。”
“沒事，你手流血了，我帶你去包紮一下吧。”
陸卿和君琰玖得知了這件事，速速過來了，來時，看見姜暖正在爲陸澈包紮傷口，她低着頭，而他望着她，目不轉睛。
陸卿輕咳了一聲，走了過來，陸澈這才收回神色。
“哥~”姜暖擡頭，衝君琰玖甜甜一笑。
君琰玖微沉着臉：“怎麼敢到這裏來。”
姜暖俏皮一笑：“沒事兒，太后氣病了，不用我去伺候，我經常偷溜出宮，他們習慣了，不會懷疑什麼。”
“對了。”
她杏眸璀璨：“上次我在門口看到的那位綠衣男子叫什麼？他長得好生俊秀啊，是叫林懷寧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