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衣小姐?”

    顏新夏面色微冷,直直的瞅着這個看似十分恭敬,其實處處都對她有所限制的人,這是她的保鏢兼職丫鬟。

    “……你逾越了。”

    人人都說她顏新夏爲寶島貴女之典範,言行舉止、談吐品味都是一等一的高雅貴氣,她確實是大家閨秀,卻不是沒血沒肉的典範。

    顏惜時微微的退了退,她跟暖衣小姐一起長大,自是比別人知道暖衣小姐的脾氣和習性,要不是還有夫人的囑咐撐着,這會兒她早就應聲退下,落荒而逃了。

    “暖衣小姐,夫人囑咐過了……”

    顏新夏的面色更冷,她自小兒不愛聽這句‘夫人囑咐過了……’,夫人是顏家的夫人,卻不是她的母親。這個恪守家規的女子,爲顏家生兒育女,在她這個嫡長女面前恭敬守禮,可她卻着實不喜。

    惜時跟她一同長大,自然不可能聽信夫人的,現在會如此說,不過是由於她的父親囑咐過了,可是她在外面的時候,一向是不太聽話的,“我知道了,下去吧。”

    “暖衣小姐……”

    “下去。”

    黎染沒想到這一次顏新夏的小丫頭不過十天就追上來了,雖說上一世關於跟顏新夏初識的記憶已經模糊,卻也記得這小丫頭是顏新夏告別了黎染,準備去往下一站的時候才風塵僕僕的趕來。

    顏新夏一向比她會過,這小丫頭也□的很好,比起黎染身邊兒的黎雅言,這個也姓了主家的姓氏,世世代代都在顏家爲僕的惜時小丫頭,懂事兒得緊。

    “新夏,怎麼生這麼大的氣?要不是掛念着你,哪裏能風塵僕僕的趕來,連洗漱也不曾,就上來看你呢?”

    “行了,快彆氣了,過來幫我看看這網頁,當初學的是最沒有用的漢語言文學,這會兒連個網站都搞不定……”

    黎染不曾做過生意,也沒有開客棧的經驗,而顏新夏就更是從來不曾沾過手,兩個人忙來忙去也不過是看着工人裝修收拾。

    工人挑的是最好的,當初因爲那盞燈的問題,黎染差點打上門去,求爺爺告奶奶的好不容易平了事端,當然樣樣乾的盡善盡美,設計得好,工人幹得好,材料又用得好,時間不長,客棧已經有了八分的樣子,就差軟裝飾了。

    “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混的大學文憑,大學的門檻已經這麼低了嗎?就你這樣的水平竟然也一路跳級,還攻讀了碩士研究生……”

    顏新夏瞟了一眼仍舊無聲無息的站在角落裏的惜時,也不搭理她,只是接過了黎染手中的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的改了幾處地方。

    她已經對黎染的電腦水平不抱希望了,這簡直就是什麼也不會啊!

    “這個網站藏的很深,一般人根本找不見……”

    顏新夏有些訝異的看着這個藏在角落裏,設計的十分簡陋的網頁。用這麼個東西,客棧真的能有人來嗎?

    “染染,我們真的就只用這麼個網站了?也不打廣告,也不宣傳,甚至連鞭炮也不放,直接這麼開張了?”

    黎染卻不在乎的擺了擺手,她想把這裏改成客棧,本來就只是爲了招待顏新夏。

    顏新夏其人,一向規矩守禮,雖說兩人十分投緣,但是要讓顏新夏長時間白喫白住的留在這裏,卻是不能的,而對於一個借宿於自家的朋友,黎染也不能收錢。

    改成客棧就不同了,黎染只要說是收房錢的,因爲這裏本來就即將成爲客棧,那顏新夏就會安心的住下了,住客棧收錢交錢,天經地義。

    “呵呵,新夏,咱們又不靠這個客棧喫飯,有人來住就接待,沒人來就閒着唄,反正餓不死、凍不着。”

    現在的黎染別的沒有,錢卻是不缺的,就算是沒有黎家給的那五百萬,黎染也不可能餓死,還會活的滋滋潤潤。

    她不靠這個客棧維持生計,她的那些股份光分紅就多的不行,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銀行卡里確切的數字,因爲每時每刻都在增加變化。

    “你呀,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最好,這樣似是而非的算是個什麼事兒呢?……真的就這樣了?”

    顏新夏也從來不曾經過商,當然不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可是就算是再沒有經驗,也不該是如此簡單隨意吧?這客棧內部裝修的十分精緻,非等閒人不能住得起,染染也不宣傳,能有人來嗎?

    就算是不靠這個賺錢維生,只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要做到最好纔行,別沒多少時間就弄倒閉了,到時候她可丟不起這個人啊。

    “我也是隻求最好的,求的是最有緣、最合適的房客,只求有緣人,所以這客棧的名稱不是叫了‘若無緣’嘛,新夏,你給我寫牌匾吧,我這客棧也沾沾書香氣息。”

    黎染當然知道顏新夏在想什麼,顏新夏的名聲可經不起抹黑,只是顏新夏對她一向都是縱容的,讓顏新夏給一個小小的客寫牌匾這樣的事兒,等閒人可是求不來的。

    “新夏,新夏,新夏……”

    黎染長的嬌俏可愛,微微嘟着脣,纏着顏新夏撒嬌,更是讓顏新夏受不住。

    看着面前的女子撒嬌耍賴,顏新夏心中並不反感,反而覺得十分親暱,果然是投了緣才能做朋友的,這個客棧取名‘若無緣’,也算是雅緻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我給你寫,給你寫行了吧?啊?”

    顏新夏姓顏,跟顏真卿一個祖宗,當然習顏體,一手楷書結體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顏新夏即使是個女子,這字兒卻是寫的一等一的好。

    ‘若無緣’三個字寫的方方正正,黎染拓了下來,做了個不大不小的牌匾,也不曾掛到門檐上面,只是取下了門框右側的那個刻了‘黎宅’的牌匾,把這寫了‘若無緣’的掛了上去,權當招牌了。

    門前什麼不曾放掛鞭炮熱鬧熱鬧,這客棧就在黎染,顏新夏,凌媽,伍媽還有顏惜時的見證下,開業了。

    這客棧開業是在旁晚,甚至是淡的根本好長時間不開張的秋天,又不曾放鞭炮,所以左鄰右舍竟都沒來湊熱鬧的,要不是凌媽、伍媽領着顏惜時去鄰居家送了些點心,大家還不知道這裏開業了呢。

    “今天客棧開業,咱們去慶祝慶祝吧。這古城裏別的沒有,酒吧卻是多得是,咱們撿個靜吧,去坐坐……?”

    雖說沒有客人,凌媽和伍媽也不會跟着出去慶祝,還別說是去酒吧了。而顏惜時倒是想跟着,可是顏新夏一個眼神掃過去,就老老實實的鑽到後面貓着去了。

    最後去了酒吧的就只有黎染和顏新夏兩人。兩人換了精緻的衣衫,描繪了得體的妝容,手挽着手,趁着夜色,進了一家看起來還算高檔的輕酒吧。

    “染染,怎麼了?是認識的人?”

    這剛坐下沒一會兒,甚至不曾喝一杯果酒,顏新夏就發現黎染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兒,順着黎染的視線望過去,是一個看不太清面容的男人,看身形,應該是個年輕男子。

    黎染的手微顫,脣角止不住的要笑起來,她的心情突然就變得飛揚起來,比剛剛客棧開業還要更高興,更高興。

    “新夏,你在這裏坐着,我過去看看,是童勾陳一。”

    黎染跟顏新夏是在用完晚餐之後出門兒的,這個時候不過才八點來鍾,夜色剛剛濃郁下來,酒吧還不曾開始喧囂熱鬧,而裏面的人也是寥寥無幾,所以黎染一眼就看見了童落辰,即使只是背影,黎染也清清楚楚的認了出來。

    “北極星,真的是你,你怎麼在這裏?”

    黎染拍了拍男子的背,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對面兒,看着男子低垂下的眉眼,有些傻眼,她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的童落辰。

    童落辰,……竟是喝醉了嗎?

    “北極星,北極星……”

    童落辰的長相跟許維寧比起來,是兩種極端。

    許維寧面容端莊,如墨如硯,一派的優雅正氣,任是誰看了,也要讚一聲兒好風采的翩翩貴公子。

    而童落辰偏就長的面容嬌美妖嬈,眉眼細長嫵媚,一臉的勾人相。這樣的面容,偏生又走軍人的路子,還要帶兵打仗,黎染向來都笑話童落辰怕不是蘭陵王轉世,差點兒就給童落辰打個面具呢。

    “……染染。染染怎麼在這裏?快些回去吧,別吹了風,染上了風寒。”

    童落辰滿口的酒氣,說起話來也顛三倒四的,“還‘染上了風寒’呢,真當自己是蘭陵王了不成?北極星,你真喝醉了?……”

    童落辰垂在桌下的手緊了緊,卻一直不曾擡眼,即使他面兒上表現的再酒醉如泥,可是他的眼中始終都有清明,他不敢擡眼,只要黎染看了,就肯定能看出他是裝的。

    今天他不能跟黎染扯上關係,現在已經是狀況外了。不是天天老老實實的裝修客棧,交了個挺好的朋友,呆在家裏不出來的嗎?怎麼非要今兒一頭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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