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客追殺?
柏燼?
活不成?
這還得了,男主都死了,小說世界恐怕會直接崩潰。
千桃一溜煙從軟榻上爬起來。
她現在才徹底明白局長口中所說的屢屢遭遇毒手是個什麼意思。換而言之,她現在身兼二職,一邊要走惡毒女配的劇情,一邊又要保護男主?
千桃苦着臉坐在軟榻上穿鞋,越想越彆扭。
她一個惡毒女配不止要好好作死,竟然還需要暗戳戳幫男主的忙!
而身側不遠,幽幽燭火下,阿春還在手舞足蹈地比劃:“聽馬場的姐姐說,柏燼胸口流了好多血。而且,那個刺客傷了柏燼後立馬走了,像是也很討厭柏燼似的。”
阿春半點不加掩飾地越說越興奮,一時間,千桃只覺得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
阿春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家郡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軟榻上爬起來穿鞋了。
又見千桃穿好鞋才道:“拿上燈,去柏燼那瞧瞧。”
阿春先是有些不解。她家郡主最厭惡柏燼,平日裏要不是有鎮北王阻攔,柏燼恐怕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柏燼真的要死了,她家郡主竟然說要去瞧瞧?
後來又想明白,郡主應該同她一樣難掩喜悅,一樣都盼着柏燼死罷,這是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瞧柏燼的死相了?!
待走到門畔,阿春又見千桃停下腳步,千桃對她道:“你且先去外頭候着,本郡主去找些東西。”
阿春點點頭,走去外頭候着。不多時千桃便從裏頭出來了。
雪夜
千桃抱着湯婆子,阿春提燈走在前。
好在馬場離千桃的院子不遠,不消半柱香功夫,千桃便到了。
隔了十來米,幾間破舊的茅草屋映入眼簾。
千桃對這裏並不陌生。
前幾日剛進入小說世界時,她便是在這間屋子被人掐醒的。
這裏,是原主爲了折磨柏燼,特地給他安排的破屋子。積雪壓在茅草屋頂上,彷彿用不了多久就會穿破那層薄薄的茅草。
眼下,茅草屋裏透來熹微光芒,裏頭靜謐,就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千桃惴惴不安地望着那間茅草屋,停下,偏頭告訴阿春:“你且在外頭等着,若有人來,便速速知會我。”
阿春怔愣,不明白千桃爲什麼不讓她進去。她想去裏頭看看柏燼的慘狀。可主子開口,她也只能等在外面,但她心裏仍然隱有些不滿。
千桃自然也察覺阿春的情緒。
阿春自小待在原主身邊。原主雖然囂張跋扈、待柏燼苛刻,可她對待阿春卻不苛刻。
阿春也是原主年幼時唯一的朋友,當然,格外的親近加優待,致使阿春也養成趾高氣揚、眼底只剩幾個主子的性子。
除此之外,阿春格外的討厭柏燼。
好些年前,鎮北王將柏燼帶來王府,讓他成爲原主的馬奴時就不喜歡了。
年紀小的孩子,對自己擁有的東西總是會格外的上心看重。彼時的阿春覺得柏燼的到來,會讓她失去屬於她的那份寵愛。
但礙於原主暫時還想跟柏燼玩,阿春只敢偶爾在原主面前講柏燼的壞話。
直到後來,柏燼養死了原主的馬兒。矛盾爆發,沒有阿春的挑撥離間,原主也記恨上柏燼了。
可即便如此,阿春也沒有暢快感。相反,她對柏燼的厭惡,一天比一天多。原主會愈發地厭惡柏燼,跟阿春的耳邊風脫不開干係。
千桃回神,用上來之前早已想好的說辭,裝腔作勢:“本郡主進去是去折磨柏燼的,如果有旁人來了,發現本郡主在欺負一個將死之人,別人會怎麼看本郡主?”
她說得有理有據、氣勢逼人。
阿春一時被唬住,竟深以爲然。
等看見阿春相信以後,千桃才鬆了口氣繼續往前。作爲一個討厭男主的作死女配,她不能表現出任何對柏燼的關心。
直至到達柏燼門前才停下。她用一張白色絲帕將臉頰遮住,隨後纖長指尖覆上那扇沒掛鎖且搖搖欲墜的門。
房門“咿呀”了聲被推開,裏頭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千桃那顆提在嗓子眼的心就沒有落下去過。
茅草屋裏點了支蠟燭,蠟燭燒了大半,古舊木桌上放着個布包。而柏燼,他倚在牀榻前,寢衣扯開個寬大的口子,如阿春描述所言,柏燼胸前滿是鮮血,他闔着雙眸,胸前沒有半絲起伏,彷彿一腳踏入鬼門關般。
千桃心臟怦怦跳,走上前,探了探柏燼的鼻息。
這一探,千桃差點把自己送走……
無他。
鼻息尚未探到,柏燼先捏住了她的手腕。
幽暗燭火前,千桃擡眸,對上一雙極其冷凝陰騭的眼眸——柏燼醒了。
她能感受到,柏燼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道漸漸加大,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般。
這、這哪像是身負重傷快要死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