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猜錯。
雍臣確實是往她這裏來的。
少年最後停在她身側。
他剛打贏場球賽,劇烈運動過,還在喘粗氣,穿的是學校發的球服短袖,短袖上印着他的號碼“001”。
他怎麼會朝她走過來。
來不及多想,她捧在手裏的保溫杯忽然被人拿起。
她下意識收緊手。
納悶地看向雍臣。
“水。”千桃那點力氣在雍臣面前小得微不足道,雍臣擰開保溫杯蓋子,喝了一大口水,理所當然道:“你們後勤隊,不就是給我們送水的。”
千桃眼睜睜看着他喝下小半瓶保溫杯裏的水。
原文裏,雍臣並沒有喝她的水。
當然也沒喝任何女生的水。
千桃抿脣,提醒他:“可這是我的杯子。”
雍臣瞥她一眼。
難不成他還喝不得?
他當然知道這是她的杯子,她每天都把這粉得要命的保溫杯放課桌上,他想忽視都難。
十點多鐘,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意洋洋。
少女眼眸微張,臉頰鼓鼓的。她今天換了條新裙子,從前沒見她穿過。
雍臣喉嚨輕滾。
口乾舌燥。
他古怪地反問:“你的杯子怎麼了?”
千桃:“??”
那邊隊員喊雍臣過去看球賽。
雍臣這才掃她一眼,轉過身,背對千桃不耐煩地解釋:“我沒帶杯子,先拿你的去用用。回頭給你買個新的。”
千桃傻眼了。
腦瓜子嗡嗡的。
男主壞掉了?還要給她換新杯子?
隊友見雍臣過來,第一眼先看見的,就是雍臣手裏的保溫杯。
他納悶,臣哥血氣方剛大男人,用粉色杯子?
雍臣察覺隊友的目光,坐到臺階上,解釋說:“我女朋友的。”
隊友更納悶了。
小道消息都說,雍臣要跟千桃分手。
他也知道從前雍臣對千桃是個什麼樣的冷淡態度。
現在人捧着個保溫杯,眉宇間還隱約染上得意跟炫耀。
隊友擡眸,發現千桃還站在原地:“那怎麼不叫她一起過來看球賽。”
雍臣語塞了小會兒。
目光幽幽好一陣。
“……她臉皮薄。”
他捏着保溫杯,黑眸盯着臺階,自個兒倒是耳尖紅透。
隊友忽然在他旁邊坐下,手肘捅捅他:“寧千桃離開了唉。大概你不比了,她也不看了。”
雍臣擡眸望去。
少女一個人,與人羣漸行漸遠。
——
下場明德中學不用比賽。
後勤也不用繼續圍在場邊。
千桃看着空落落的雙手,嘆口氣回教室。
她意識到自己工作的失敗。
也意識到男主並非她想象的那樣討厭她。
她深吸口氣。
反手掏出手機,給張可打了個電話。
她現在到雍臣面前表演,應該還來得及吧?
張可就是她目前拜金的最大體現。
她約張可到學校博學小路那棵桂花樹下面見面。
十分鐘後,她們在桂花樹下成功碰面。
這裏是學校的小林子,會來這裏的,多半是小情侶。現在也有小情侶手拉手過來談情說愛。
張可也是從球場來的,她拿相機偷拍了好多張雍臣,在千桃面前,忍不住擺弄相機:“怎麼了?又有臣哥的東西可以賣給我?”
張可毫不猶豫就應下來。
然而千桃意不在此。
她要做大,要把她賣雍臣東西的名氣打出去!要讓雍臣狠狠地厭惡她!
千桃清清嗓子,講清目的:“如果你的朋友需要,可以讓她們加我哦,我還有好多好多雍臣的東西可以賣。”
張可這回沉默了許久都沒開口。
她的心思不難猜。
誰不想獨佔男神的東西呢?
張可也是。
當然,千桃早料到會如此,也想好了一系列對策。
兩人面對面而站。
千桃面靠小林子,而張可面靠進入小樹林的那條石子道。
千桃:“你要是答應,我可以送你一樣雍臣的東西。”
張可咳嗽。
千桃不解:“怎麼啦?”
張可重重咳嗽,就是不開口說話。
饒是千桃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不對勁。後面,多半是有人在聽着,她跟張可間的交易,不算光彩,再加上那點獨佔欲,張可藏着掖着不敢讓別人知道,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千桃要的是什麼?
鬧大!
所以任憑張可擠眉弄眼到眼睛快要抽筋,千桃都不爲所動,口若懸河,叭叭不休。
終於,背後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寧、千、桃。”
千桃僵住。
她確實沒料到背後的人,會是雍臣。
雍臣不該在球場時刻待命麼?
怎麼會跑到小樹林裏來。
張可聲音慌亂:“臣、臣哥,我跟她,沒、沒關係!”
雍臣對她說:“你先走。”語氣寒涼,卻又像瀕臨爆發般。
張可得了話,連忙抱着相機離開。
千桃心裏發慌。
她的目的大概是達到了。
只是來得這樣快,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
雍臣聽到她剛剛的話,不會想要弄死她吧。
千桃想到少年挺拔的身姿,想到他發達的肱二頭肌。
一拳下來,她會完吧?!
千桃捏捏衣角,後背那道目光,像是要把她戳穿。
雍臣似乎忍無可忍,聲音裏壓抑着怒氣:“寧千桃,怎麼,都不敢轉過來?”
千桃一咬牙,轉過去。
少年髮梢上沾着水漬,他站在陽光下,眼眸如狼般將她鎖死。褪下意氣風發的少年姿態,他的果武狠厲已初現雛形。
雍臣好不容易對千桃改觀,好不容易洗去對她的偏見,甚至,他慢慢接受千桃對他的喜歡。
可今天,千桃的所行所言,將他的好不容易全部打碎。
顯得他像個被玩弄在手掌心、立場不堅的笑話。
多狼狽。
扣在水杯上的指骨收攏,直至指尖發白,他問她:“寧千桃,怎麼回事?”
“你都聽到了?”千桃後退半步,理所當然對他說:“就是你聽見的那樣。”
“砰”了聲,杯子砸至地面。
就是他聽見的那樣?
所以,什麼欲擒故縱,什麼喜歡他,都是他一廂情願的誤會?
雍臣眼眶漸紅,他逼至千桃跟前,強迫她與他對視,質問:“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
他千不該、萬不該,上她的鉤。